章伟山上,土地龟裂,烟雾缭绕,唐醉影与任无忧寻烛龙而来,然而,当两人走入到这山中之时,还未寻到神龙身影,地面便一阵震荡,仿佛地面都要裂开,烟气之中,带着一股焦灼的味道,而夺命之声又在此时传来,身影如同擂鼓,轰鸣不绝,听得这声音,而人心中已然明白,这是烛龙之声,当他们踏入这章伟山之时,上古神龙,衔精烛龙便已然发现了他们的踪影,寻踪而来了。
唐醉影站稳脚跟,合扇抱拳,朗声言道:“请神龙息怒,我二人自东岳泰山而来,为救同伴性命,得火神祝融指引,前来寻找神龙,望神龙暂息雷霆之怒,听我也言!”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追寻着那道威严的声音,然而,唐醉影的声音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进入到空气当中,便消失不见,连一点点的回应都不曾留下,空气当中寂静万分,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任无忧抬手碰了一下唐醉影,压低声音说:“怎么没动静了,烛龙该不会真的要将你我二人烤来吃吧,那樵夫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地面的温度仿佛又上了一个点,热气腾腾,漂浮不定,恍若海浪一般,上下起伏着,两个人的身体也开始跟着上下晃悠,唐醉影收回目光看着脚下,暂时没有去理会任无忧,而是继续冲着那空气大声的说:“烛龙前辈,我二人真的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前来求助,上古旱神女魃,投胎转世,再历劫难,现身中厄水制度,危在旦夕,顷刻之间,便要丢失性命,请烛龙看在女魃面上,暂息雷霆,听我一言,拜托了!”
“女魃……”空气当中缓缓的吐出这两个字,忽然,黑夜当中划过一道闪电,隆隆的雷声过后,天地之间,忽然明亮,大地又恢复了光明,而此时,一条赤色的巨龙从空中慢慢降落,只见那条巨龙通体赤红,龙须飘扬,由于体型过于庞大,龙尾已不见尽头,双眼如同天上的日月,囧囧有神,内中映出唐醉影与任无忧的面孔,开口再言:“你二人是女魃所派,这个名字,许久未曾听过了,女魃现在何处?”
烛龙之问,听不出半分关心之意,倒是有着极为强烈的怒气,而这份怒气,也让人心生疑惑,任无忧侧过头去,又问了一句:“唐醉影,这烛龙怎么听着好像是与花枕月有仇的,怎么办,要告诉它么?”
来都来了,不说清楚,也难以叫烛龙出手帮忙,唐醉影沉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说:“女魃现在泰山碧霞灵佑宫内,由碧霞元君照管,烛龙……”
话还未说完,烛龙之忽然横扫过来,唐醉影本在说话,未及防备,眼见就要被烛龙之尾扫中,任无忧眼疾手快,飞身上去,扑倒唐醉影,就地打了个滚,堪堪避过这烛龙盛怒之下的攻击,而这一下,也激怒了任无忧的怒气,仰头看向烛龙,大喝一声:“烛龙,我们敬你是神龙,又有求于你,小生说话,恭敬有礼,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般卑鄙之辈,竟然也是要靠偷袭取胜,如你这般,又有和颜面,自称为神。”
“无忧……”唐醉影在地上滚了一圈,喘了口气,方才站起来,耳中听得任无忧口不择言的话语,慌忙拉了他一把,说:“无忧,神龙之前,莫要无礼,且好生说话。”
任无忧努不可当,气冲冲的瞪着一双眼睛,抬手指着面前的庞大神龙,说:“神龙便可无缘无故的攻击他人么,既然身为神仙,那便要护佑苍生,保天下太平,你我也是苍生,凭什么要因为它的一时发怒,便要丢了性命,我现在真的怀疑,万明敬仰,供奉的神仙,当真能保护天下天平吗?”
耳畔呼呼的热风吹来,一浪接着一浪,就仿佛是山火近在面前一般,任无忧与唐醉影的身上,从里到外的衣衫都是石头的,额头上的汗水也在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渗入到泥土当中,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烛龙庞大无比的身躯绕着二人来回的盘旋着,斗大的双眼,落在二人身上,张开的大口,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二人吞入腹中。
面对如此神威,任无忧毫无惧色,双目瞪视,腰杆挺得笔直,横眉立目,高声的说:“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都要这样说,生而为神,受万民祭拜,便不能白白享受这香火,若否,又何以为神。”
“好好好!”任无忧慷慨激昂的话语落在烛龙的耳中,烛龙一连说了三声“好”字,身体停止移动,盘旋在空中,龙头朝下,贴近任无忧的面庞,两根龙须上下飘浮,几乎都要碰触到任无忧的面庞,片刻之后,烛龙方才再次开口,说:“小小人类,身负万年妖力,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于在我的面前叫嚣,凡人,你叫什么名字?”
任无忧朗声回答:“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任,任性的任,双字无忧,任无忧就是我了。”
烛龙双目滚动,沉吟片刻,又看向唐醉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醉影也依言回了自己的名字,拱手回声:“小声唐醉影。”
烛龙口中呼出一口热气,微一点头,说:“我记住你们两个了,上古旱神女魃,因杀业过重,被判进入轮回,转世历劫,奈何,女魃之命格特殊,轮回之间,皆为除妖人,在其手下所丧生的生灵,数不胜数,致使其杀业不减反增,时至今日,仍旧未能羽化成仙,若在今生,尚不能成仙,当形神俱灭,魂飞魄散,我说的可有差错。”
这番话唐醉影与任无忧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提醒他们,花枕月要死了,她只有今生这一次的机会,死了就真的死了,再也没没有办法去轮回转世,再也不会在这世上留存,从今以后,无论是女魃,还是花枕月,都是不存在的人了。
唐醉影微微点了点头,说:“烛龙前辈所言不差,女魃杀业不除,无法成仙,时至今日,历经千年,仍旧是肉体凡胎,且如今又身中剧毒,顷刻之间,便会丧命,这也是我二人为何回来到章伟山的原因。”
烛龙盘旋这龙尾,听过自后,略一思索,说:“方才你二人提到厄水之毒,据我所知,共工祝融一战落败自后,相柳见无所依据,便逃遁藏匿,千万年来,无影无踪,你们又是在哪里遇上的它?”
唐醉影开口回答:“相柳自不周山之后,便一直藏匿与归墟之底,又不知是何原因被禁锢在海底,近日因地脉受损一事,禁锢的力量削弱,妖气浮出海面,与一名除妖人勾结,打破禁锢,女魃下海除妖之时,因意外,中了厄水之毒。”
事情的前因后果,依然说的明白,烛龙的心中自然也就明了了二人的意图,只不过,救还是不救,能不能救,一时之间,烛龙还未给出它的回答。
任无忧心中焦躁,见烛龙听过之后,迟迟也不出声,便追着问:“到底能不能救,倒是给一个准话,若是不能救,我们要尽快去找别的办法……唐醉影,你拉我做什么?”
唐醉影的手搭在任无忧的手臂上,听着他说话,唐醉影的心里就在想,我不拉你,再让你说下去,不止花枕月的性命救不了,我和你也要交代在这,想到此,唐醉影上前一步,挡在任无忧的面前,抬头仰望着面前的烛龙,抬手作揖,躬身一礼,说:“烛龙前辈,女魃危在旦夕,请看在女魃除妖为民的份上,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厄水之毒,虽然为天下至毒,但是,相柳为妖,上不到台面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烛龙口中言语,显得很是轻松,身形转过,龙尾点在地上,龟裂土地,焦灼的味道更甚,半晌之后,烛龙再次开口,说:“想要解厄水之毒,唯有一样东西可解,那便是烛龙之心,便是这里。”
锐利龙爪,指向烛龙辛苦,浑身鳞片的烛龙之身,在心口的位置有三片逆着生长的鳞片,而在鳞片之下,缓缓而动的,便是烛龙之心了。
二人惊了一下,任无忧更是合不上口,说:“难道说要救花枕月,就要取烛龙之心,救一人而死一神,这怎么可以,花枕月不会答应的。”
唐醉影也傻了眼,且不说烛龙会不会把心交出来,即便是交出来,花枕月又怎么会用烛龙的心来救自己的性命,按着她的以苍生为己任的性子,这一定是不行的。
烛龙见二人愣在那里,没有说话,便又将身体放低,盖住了心口的位置,冷笑一声:“哼,区区厄水之毒,尚不足以要烛龙之命,烛龙之心可暂时离体,待解毒之后,再将心送回来即可,所以,这并不是你们需要担忧的事情。”
心可离体?这又超出了二人的认知范围之内,唐醉影缓了一下,拱手问道:“那么,要我二人如何做,烛龙前辈才愿意相救女魃呢?”
烛龙腾空盘旋,半垂眼目,口中喃喃念着:“鼓,我要鼓,将鼓寻来,烛龙之心允你相救女魃,若否,女魃完矣,去找鼓吧,将它带来给我……”
声音渐去渐远,烛龙之影,也随着声音的消失而消失不见,眼前已是变得空荡荡的,而更为奇妙的事情是,唐醉影与任无忧所站的位置已经不再是章伟山,而是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之上,四周不再是龟裂的土地,焦灼的味道,而是茂密的森品,清新的空气,这哪里是章伟山,而是二人被东岳大帝所送过来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