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大堂里面,黑漆漆的,柜台上的那根蜡烛早就已经熄灭,当三个人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响起的时候,一点烛火再次点起,坐在柜台后面的那个怪人,喉咙里面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满是皱纹的手举着那根拉住,乌黑的脸被烛火照亮,浑浊的双目睁开,哑着嗓子开口,忽然说了一句:“客观,晚上不要出门,否则,后果自负。”
花枕月抬起手,放到任无忧的身前,说:“无忧,拿三个铜板给我。”
任无忧也不知道花枕月要做什么,她既然开口要,任无忧便果真摸了三枚铜板出来,放到花枕月的手心,花枕月拿着铜板,迈步走到柜台之前,双目透过烛火看着那怪人,将手中的三枚铜板,依次铺开,整齐的摆放在柜台之上,开口言道:“三个铜板,今日的房钱,记着我说的话,不必再见。”
说完,花枕月也没有等那人说话,直接转身便带着唐醉影同任无忧出了客栈的门,而当他们走后,坐在柜台后面的怪人,看着面前的三枚铜板,面上却是露出了笑容,乌黑的连山,那双浑浊的双眼,显露出了些许的亮光,就仿佛在黑夜当中,看到了那闪亮的启明星一样,在这之后,他吹熄了柜台上的拉住,客栈之内,重新变为了黑暗。
客栈之外,是漫无边际的黑夜,冷风吹过来,夹杂着飞雪,那飞雪专门喜欢往衣领子里面钻,浸入肌肤,让人感觉额外的冷,而三个人唯一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竟然就只是唐醉影手上的玉骨扇下的装饰——夜明珠。
唐醉影抬起手臂,看着那摇过来,荡过去的夜明珠,口中呵出一口气,说:“还好有这个,不然,咱们都要不辩方向了,这天气还真的不是太好,风雪又大,路又黑,若是能有盏灯,那便好了。”
这声音被风吹走,在那寒风呼啸当中,把撕扯的粉碎,而这个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漆黑的夜里,忽然之间落下数盏的打灯笼,将前路照的通亮,白色的雪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这天降的灯笼,将唐醉影同任无忧弄得一愣。
走在前头的任无忧脚步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看着这前面出现的大灯笼,不明所以的问:“这,这怎么回事,变戏法么,还是妖法?”
“也可能是仙法。”花枕月脚步不停,走过任无忧的身边之时,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不用大惊小怪,跟我来就是。”
花枕月的胸有成竹,再次证明了唐醉影同任无忧心中的猜想,任无忧偏着头看着花枕月,说了一句:“花枕月,你是不是知道谁是幕后的那个大黑手。”
花枕月倒也没有隐瞒,很从容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知道是谁。”
“是谁?!”任无忧一步跨到花枕月的身边,凑上去问。
花枕月略一偏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说出来,就没有神秘感了,所以,还是先不要告诉你了,或者,你可以先猜猜,等见到了那幕后之人,再核对一番,看自己所猜想的与实际的是否一致。”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任无忧抓了一下头发,摇晃着脑袋,说:“我这个人,一不喜欢读书,二不喜欢猜谜,这种费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唐醉影吧!”
看着动作迅速的从花枕月的旁边窜到自己身边的任无忧,唐醉影也感觉到一阵的头疼,握着手中玉骨扇,在任无忧的肩膀上轻敲了一下,说:“等到了泰山之上,我定要将你关进泰山神的藏书阁里面,读上两个月的书才成。”
肩膀落下重量,任无忧也全然不在意,即便到时候需要读书,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任无忧比较好奇的还是那幕后的黑手,能将整座城当做祭坛,费尽心思想要花枕月的命,这人一定不简单,而在任无忧的印象当中,花枕月好似不曾得罪这样的人物。
唐醉影亦是看出了任无忧的心思,只不过,他也不想要说出来,微微摇了摇头,说:“无忧,专心走路,究竟是谁,我想,不用很长时间,你便知道了。”
风雪越来越大,前面的那数盏的打灯笼也跟着这风雪摇摇晃晃,而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身后的灯笼自然的熄灭,与此同时,三个人也注意到周围的房屋也已消失不见,白日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虽然,这座雪城安静的可怕,但是,房舍却是完整的,此时此刻,周围仿佛成为了一片荒野,没有了房舍,也没有了城墙,寒冷的风刮蹭着脸颊,冰冷的雪一片一片的落下,将天地之间,都覆盖住。
当走到最后一盏灯的前面的时候,花枕月停下了脚步,手臂轻抬,让唐醉影同任无忧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任无忧又问了一句:“到了地方了吗?”
花枕月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面前的黑暗当中,那是一片空无一样的地方,没有尽头,幽深,黑暗,什么也看不到,这一盏灯笼,所照亮的地方,所看到也全都是白雪,只有白雪,除了白雪之外,再无其他,花枕月看过之后,微侧头与二人言道:“虽然,我知道是谁,但是,我并没有把握,所以,稍后的战斗中,我无法保护你们,你们需要自己保护自己,无忧,唐醉影交你了。”
话音方落,噬魂瞬间出手,只听得“砰”的一声,噬魂落在了那剩下的唯一的一盏灯上,这盏灯笼,在刹那之间碎裂开来,灯火四散,落在地上,虽接触白雪,却未熄灭,而是形成一堆一堆的火,将周围照亮,而花枕月已经站在了火光中间,手持长枪,傲然独立。
这个时候,半空之中,滚滚惊雷滑过夜空,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女魃,明知这祭坛为你而设,却仍旧敢于独自踏入,我是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该嘲笑你的愚蠢和无知呢。”
那声音伴随着雷声,降落在这大地之上,致命的危机,层层叠叠的席卷而来,花枕月抬头看向那半空当中,轻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说:“我若不来,你便会停手么,既然不能,那么,与其留着这个雷,我不如亲自把这个雷点燃,好过时常惦记着,莫要再装神弄鬼,现身出来吧,共工!”
“共工”这个名字,毫不意外的从花枕月的口中吐出来,唐醉影手中握着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面上的神情随时凝重,却无半分的意外,所以,他的心里也已经猜出,这幕后之人是共工了,任无忧抓了一下头发,口中嘀咕了一声,说:“共工已经是神,拥有无与伦比的神力,那么,他还要冒险设立祭坛,要花枕月的性命又是为何,如此胡作为非的神,就不怕天庭派神下来,收拾他么?”
“不会。”唐醉影的双目看着那半空当中,隆隆的雷声滚滚而过,狂风夹杂着飞雪,呼啸而来,唐醉影面上的神情越来越是凝重,半晌之后,方才继续开口:“共工是上古之神,自不周山倒自后,隐匿行踪千万年,天庭之上的神,也早已不是上古之时的神,想要收拾共工,还需要上古的神,重临人间,只不过,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为何他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设立祭坛,抽取花枕月的魂魄,以共工之能,他不缺这一件灵器。”
任无忧可没有这个耐心去分析这些东西,他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看着那火光中间的花枕月,任无忧单手捉住唐醉影的手臂,万分焦急的说:“唐醉影,你说花枕月她能打的赢共工吗,花枕月虽然是女魃转世,但是,她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凡人,以凡人之躯,对上上古大神,这怎么看,都是必输的啊。”
唐醉影所忧虑的事情,也是这个,花枕月她还不是神,她还只是个人,以凡人之躯对上共工,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对决,唐醉影沉重的叹了口气,说:“无忧,花枕月不能死,你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这一言,也奠定了今晚的这一局,任无忧抬手摸上灭世,深吸一口气,说:“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拼尽全力,上吧。”
“卑微而又渺小的人类,妄想撼动神的威能,实在是太过可笑了。”半空之中又传来一声,黑暗的天空之中,好似被撕裂开来一样,而在这被撕裂的口子中,一人缓缓落下,只见这人,身着白衣,面容沉静,伴随而来的漫天飞雪,瞬间化作冰晶,于此人的脚下,向四周,迅速的蔓延开来,刹那之间,将大地都冰封了起来一般,当这人双目落在花枕月的身上之时,又是带着那居高临下的王者之姿,唇角泛出一丝轻蔑的笑,沉声开口:“女魃,久见了。”
花枕月微微抬头,平静的双目,映出共工的身影,这个神,当真是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而今再见,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双方对决,索命而来,花枕月开口回了一句:“共工,当真是许久也未曾见面,你今日盛怒而来,当只是为了一件事情,我若没有猜错,妈祖娘娘与东海龙王,已经将相柳给处决了。”
“女——魃——!”共工怒喝一声,脚下踏在冰晶之上,这成片的冰晶,在一瞬间炸裂开来,碎成无数片,散落在地,共工迈步踏前,单手抬起,一股清流在在手中流转,顷刻之间,化作一条冰晶,这冰晶不断的凝结,盘旋而上,到了最后,竟是凝结成一条冰做的巨龙,而共工正站在巨龙之上,俯身藐视着花枕月,开口言道:“女魃,你将为你这句话,而付出性命的代价。”
花枕月手腕翻转,手中长枪点地,面对着共工的威胁,面上无丝毫的惧色,缓缓而答:“论打架,我还没输过!”
上古之神,重生之仙,这场旷古对决,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