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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风起秦淮 第078章 霜雪深深深几许(1 / 1)

雪幕覆盖下的朱雀街,显得更加空旷幽深,此时已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嘶哑得让人心里发慌。

高空的夜风凛凛吹过,似乎比子初前的风大了许多。阿信回头朝聚龙城城门口望了一眼。城中狼骑嘶鸣、破雪追敌的岌岌情形,在他脑海中涌现。亡奴囹圄亡奴聚众闹事的风波还未散去,敌人突袭炽云殿再掀波澜,整个聚龙城早已一片兵荒马乱之态。

天边火光星星点点,映出了暗眸里的隐隐担忧,心事被眼前的风雪撕扯着,阿信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低着身子一头扎进了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是出聚龙城后面临的第一大道,八角玲珑楼阁迎四方宾客,天下平安司保八方太平,锦绣齐欢楼聚一堂济济,皆如琼花美玉,或豪放不羁,或视死如归,或温文尔雅,点缀在大道两侧。其间千二百里,车马通行风雨无阻。眼下风雪虽盛,但行人如流不绝。

几个弹指后,便至第一个拐口,西通四十二坊,东通三十七坊,左右各自延伸出来的大道,犹如朱雀的两只翅膀,展翅欲飞,又因东西各坊名门贵族、达官显贵、大小旺铺多分布其中,整个朱雀街每日皆是欣欣向荣之态,亦有飞黄腾达的嘉寓,朱雀街便因此得名。

东面的天际虽有大量烟雾缭绕而起,但很快就被夜风撕扯得粉碎,烟隙之间,被烈火袭击后的承翰宸兮大楼仍旧可以一览无余。

被风冲起的灰烬,在太子楼的上空勾勒出了一个诡异的形状。附近一些建筑凸出来的部分,还散落着无数火苗跃动的碎片。那画面,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人兽大战,怪兽被人类击败后,徒留下片片残骸。

残破不堪的太子楼上半截还在熊熊燃烧着,看着不禁让人叹惋,原本流光溢彩的灯楼,此刻已然面目非。

东面的大道忽然传来策马狂奔的声音,被远处的破败景象噬了心神,阿信下意识同诸多行人一样,小心避让着。等马车远远驶来,他才注意到,原来是几辆急救马车,只见露天马车上密密麻麻躺倒着许多人,有些肢体仍旧抽搐着,发出阵阵惨叫,有些披着干净的白布一动不动,烧焦的面目,漆黑如炭,只有一双眼睛在静静遥望天空。

其间多是地位稍高的风人,他们正被送往聚龙城中的杏林医馆,接受最有效的抢救。渐渐,东面街道出现了一些因意外引火烧身的囚奴,其中有的负雪曳杖而行,有的被老人小孩搀扶着,有的在雪中吃力地爬行,他们都是从太子楼附近被驱逐出来的囚奴。

救火工作极其紧张,风人为了维护良好的秩序,便将留置在太子楼附近伤残的囚奴,悉数赶走。此时,东西大街无数人影来回跑动,哭声震天,救命的呼喊声,因啜泣断断续续的。

看到这里,阿信心中一沉。漠沧君主亲赐此楼,暗定了黎桑未来的储君,如今却被付之一炬,事发不到半个时辰,太子并非储君最佳人选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在宫中暗暗传开了。这把火,日后指不定要烧到东宫!为此,他岂能不气?

可没想到,这把无名之火,却造成了这般惨状,那一刻,就像厚厚的雪掩盖了跃动的火星,他再也气不起来,心中只有余烬的凄凉和悲怆。暗自思忖,若是太子殿下目睹到了这一幕,估计又要冒着泼天的风险,为这群无家可归的囚奴计上一计了。

但是,他看到了吗?

眉心一拧,时间不允许他有过多的思忖。阿信转过头,不再观望,直往西面的大道,没入一片风雪中。

风尘府门。

刚要

冲上台阶,直入府门,谁知,阿信再次被阻。

这已经是他独自来风尘府,第四次被阻。

前三次皆是奉太子之命,到风尘府送信。这三次他都没能亲眼见到平王,因为每封信都是莺莺代为传送,而他,未入府门便被莺莺遣回。这次,事态紧急,他非见到平王殿下不可!

冲撞了片刻,还是没能唤来平王殿下。一切如他猜想,又见莺莺。

“夜半子时,你来此作甚?”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莺莺掩门而出。

吃了这么多次的闭门羹,他岂会再碰壁?时间紧,阿信这回不想对莺莺做过多的解释,他找准时机,一个劲冲上台阶,正想一头扎进府门,却再次败下阵来。

一席深黑色锦袍束缚不住,莺莺张开两臂,身子立得直直的,面无表情地睥着阶下的阿信。

“我要见公子!”心中十分怄气,阿信态度决绝。

闻言,莺莺朝东面的官道瞥了一眼,将手交于袍中,狐疑:“是你要见公子,还是太子殿下要见?”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休要多问!快带我去见公子!”阿信厉着眼朝莺莺道。

莺莺平静道:“夜半子时,公子从夜宴中归来,此时早已睡下,将你要说的告知与我即可,莫要惊了公子!”

又想拿公子堵他?阿信更加不满,急急断言:“此事干系太子殿下安危,必须由我亲自告之公子,所以我必须见到公子!”

听此,心头一紧,眼神稍稍一凝,见他时一身狼狈,提及太子之时又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由让她暗暗思忖:既然时间紧急,又为何不策马而来?莫非他在说谎?正要开口,话又落下腹中。

“与我让开!”

听他咬定不放,莺莺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疑问。在公子和太子殿下的事前,阿信不会说谎!

她唇瓣微启,慢慢问:“太子殿下怎么了?”

良久的冷漠,在此刻终于迎来了她眼中一点点的温存!听她颇是迟疑的一问,阿信终于安耐不住心中的怨言。

“怎么了?我还想问公子到底怎么了呢!咱两自小共同服侍公子,后来殿下屡遭身边之人迫害,我便奉公子之命,踏入东宫,服侍殿下。公子于我们恩重如山,你我自那时便许诺,这辈子,你守护公子,我守护殿下,主仆不同,忠心却同磐石!这十多年来,他们之间的情义,比天阔,比海深!这些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可生辰之夜,公子亲手赠殿下一块断袍,说下决绝之话!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不会不知吧?”

大雪飘,扑人面。一语间,仿佛霜雪也千年。

唇瓣被冻僵似的,轻轻一颤,话涌了出来,却如同那心一般,骤然冻结。见他满脸山崩地裂后的凄凉之色,她眼中竟有几分刺痛,他的话融在风雪声中,听得清晰也模糊:“你说什么...公子今夜赠与殿下的贺礼...是一块断袍?”

三日前,她纠结了良久,才问公子,殿下寿宴,今年他送什么?他只是摇摇头冷漠置之;昨夜,她又问,今年殿下的寿宴,他可有想好送什么?若有,她也好早做准备。公子这次点点头,只道,早有准备。她惊讶地问他打算送什么,公子没有回答,只是回之一笑,这个笑,太奇怪了,以至于,她至今难忘!

只见阿信目光笃定,眼中似有星火迷离,直叫人一时间如鲠在喉!

还需要再说一遍吗?他说了是断袍,是断袍!是一块断袍!!不定的眼神,望着那片冻伤的花草,不由得叫她心如刀割!她该欢喜

的呀!断袍,当属最好的礼物呀!

断袍,斩断一切不该有的情;断袍,了断那一文不值的义。断袍,它既可断情,也可断义,她该欢喜的呀!公子送断袍,不正代表这他彻底想通了吗?不正说明他可以放下过往种种难易割舍的吗?一切不正如她所愿吗!她该欢喜的呀!

一切明明如她所愿,她的心为何这般痛呢?

“曾经许下的诺言,你忘了吗?都守了十多年了,不能忘啊!”阿信极力摇着头,看莺莺时的眼睛,透露着诸多不解,这几天来,莺莺的异常,他早已察觉,只是一直坚信,彼此都还记得当初的诺言,而今来看,她的心思,真是越发难猜,越发难懂了!不再为此困扰,吞下万千苦楚,他只道一句:“你若真是为了公子和殿下着想,你就容我去见公子一面!”

风尘府落花院的花烧没了,绝不会再有重生的可能。

泼天的风雪肆虐着檐下不亮的灯火,迎面砸在她脸上时,竟也是刺骨的冷。再次抬眸望向阿信时,她眸光寂寂,凛若霜雪:“好一个情比天高,义比海深!若是殿下真的深谙此意,他们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知她话中的含义,那字眼却落在他心,激起了层层涟漪,他想接口什么,却不知从何接起,耳边又泛起了她的决绝之音。

“许约一时,守约一世,不会变的!”再说起此约时,不再是年少时的巧笑嫣然,她好像跋涉了几程很长很长的山水,使她眉间添了几分淡淡的苍凉,她凝眸似海:“阿信,从今以后,你就代替公子好好守着殿下吧!能守一时,便是一时,谁若先退场,谁就是那负约之人!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呀!负约之人,不得好死,来世为奴,世世代代为奴,遇天下最歹毒的主子,受世间最深重的苦!”

风雪愈凄厉,她语气更决绝,长睫载霜雪,遮住了她刺痛的眼眶,泪珠仿佛冻结。

这些话,不禁在他心弦扣起许多回响。

那年不似今年晚,草长莺飞,人间四月,他与她席地而跪,撮土为香,共对神明,声声起誓:“这辈子,你守护公子(殿下),我守护殿下(公子),主仆不同,心同磐石,负约之人,不得好死,来世为奴,世世代代为奴,遇天下最歹毒的主子,受世间最深重的苦!”

她真的记得吗?字字不变,那究竟是什么变了?阿信一遍遍的回忆着,深信不疑,却始终看不懂她。

窥见他眼中的迟疑,莺莺心中一定,便不顾风雪,急下台阶握住了阿信冰冷的手,赎不清此生罪恶:“阿信,这些话,我真的没有忘啊!一切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公子,导致公子和殿下的矛盾越积越深,才导致他二人的决裂,一切都是误会,都是一场误会!一切还来得及的!你告诉我,一切还来得及的,对吗?”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清楚其中发生的事吗?”被她痛彻心扉的忏悔忽然一惊,整件事,似乎有了转机!他急切地问,渴求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啊!”她泣不成声,直捶胸口,想要减轻心中的痛苦,心中却好似刀割不止,凌乱的发丝被寒风疯狂肆虐着。

见她这般折磨自己,阿信一把将她抱住:“别自责,这件事,我也有责。”

一切仿佛真的有了转机,她蓦然看着他心疼的眼睛,擦干眼角的泪水,激动道:“阿信,只要殿下和公子今后都平平安安的,我们一定可以让他们回到从前的!你说对吗?”

大雪飘,扑人面,积雪又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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