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气无力地撑着额头,自顾自低沉地说:“答应了要来听我演奏,可你没来!你就是个大骗子。我才不要再相信你了,我看透了了!哼!”
原来因为这事心里记恨着,李相逢找了一丝希望,又开始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上次那件事,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吗,而且那刚刚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怎么……”
“那也不行!失约了就是失约了!”眯了一会儿,又道:“反正我不会答应你的,因为你就是个大骗子……”
李相逢想不通了,“我还有那件事惹你生气了?你说说……”
他话还未说完,她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刚刚明明是微醉,怎么这会儿,醉成这样了?
李相逢跑过去唤了她好几次,都没反应。
本想借喝酒的兴致,邀请她在上元节那天出去放花灯,然后……
只怪自己力度没掌控好……
也许是,她真的不想和他一起去放花灯吧……
各种心里揣测之后,李相逢好郁闷啊。
无可奈何,只能去喊婢子搞些醒酒汤来……
风动满池花香,她一人静静地趴在那里,呓语绵绵。
“说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天崩地裂了我都没忘,结果,是你忘了……”
“李相逢你就是个大骗子……”
半夜,宾客散尽。
精致的绣楼上,皎洁的窗子不断散发着灼灼红光,房中,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
一个面若中秋之月,一个面若烂街的柿子。
一个好比水中碧荷亭亭玉立,一个好比开败的残荷紧紧相依。
贾玉环此时身上只裹了一件紧身的抹胸长裙,面料是上等的丝绸,手感如何只有这位新姑爷才知道,同时亦是量身裁制,将贾玉环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施郎,奴家这些天想你想得脸都消瘦了许多。”
她娇媚地喊了一声,像粘稠的汁液交融在一起,藕断丝连,同时抚了抚自己那绝色芳容,好比一只橘子掉进了大盘子里。
新姑爷施子敬,刚从宴会之中抽身,一袭玉色锦袍沾染着一身的酒气,让贾玉环怎么吸都吸不够,冠玉之颜是为完美无瑕,特别是那细腻的眼神,只是轻轻一眯,便可迷倒万千少女。
“真是苦了你了……”
她一根白葱般的玉指,从他狭长的眉锋,顺着他高挑的鼻梁,渐次而下,最后靠在了他性感的唇瓣上……
不愿听到任何有关他自责的声音。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她欲语还休地说出,跟唱曲似地。
施子敬不说话,只是深情地注视着她,忽见她压着自己胸口,一副隐隐作痛的样子……
“玉环!你怎么了?”他略带磁性的嗓音忽然开口,温柔到让人犯罪。
贾玉环本来想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想想怕重心不稳,还是算了。
她就是一边压着胸口,一边微喘,“奴家也不知道,可能是这些天,想你想得心肝疼!”
“那,那可怎么办?”施子敬问,然后看向门外,“我这就去为你找大夫!”
贾玉环,急忙扯住他的玉带,对上他有些惊慌的眼睛,说:“施郎,奴家这般,可都是因为你呀……”
“我?”
“你可要补偿人家呀……”
施子敬,问:“我该如何补偿?”
“今晚就别走了!”贾玉环赶忙说。
“这。”
施子敬有些语塞,然后被贾玉环一步步后退着,拉到罗帐边……
“玉环,为夫身上满是酒气,我看,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吧……”
不行,贾玉环等不急。
说话间,贾玉环把他的玉带一扯,两个人扑进了罗帐里。
就在各种华丽的衣物如雪花般漫天飞落之时,丫鬟小采薇忽然入门,看见了不可描述的一幕……
小采薇心里一咯噔,站在那里怔了一会,显然他二人还未注意到她。
“小姐!姑爷!你们在干什么?!!”
小采薇顾不得其他,为了大局,只好硬着头皮扎进前。
两个人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施子敬最先回头看,白皙的颈脖涨得通红,平静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邪魅。
原来只是一个丫鬟。
贾玉环撑起身子,掀了掀罗帐,被坏好事后的怒意:“死丫头,你在这干什么,给我出去!”
似乎用力过猛,训斥完一句,还在喘息。
“小姐!姑爷!这万万使不得呀!”小采薇冒死相劝。
新姑爷只是刚临门,二人还未到大婚之日,便发生这种事,若让外人知道了,整个贾府颜面何存?贾老爷和刁夫人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再多嘴,我撕了你的皮!”贾玉环心中的怒火一升再升。“快滚!”
“此事攸关贾府大局,恕奴婢不得不告之老爷夫人了!”小采薇抱定主意,准备转身。巴特尔
施子敬一听,面色露出一丝仓皇。
“你敢!”随便扯了件衣物裹在胸前,贾玉环腰身坐直,朝那死丫头,警告道:“你别忘了那日你在香粉铺子做的事!”
一听,小采薇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她一下意识回过头,看看她。
贾玉环面不改色,道:“那日我喊你去香粉铺子拿新货,你人一回府,随后二公子的死讯就传入了府中,我要是把——真相告诉老爷,你以为,你还有命活么?你死了,你那个死相好可怎么办呐!”
小采薇慢慢垂下眼,她眸中的光一层一层地暗了下去,心跳仿佛没声了……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该怎么做,看你自己了!”
冷淡的声音,再一次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微微侧鞠,告:“奴婢这就去把绣楼周围的人遣走。”
看着侧身而去的死丫头,贾玉环笑得万分妖娆,那边新姑爷显然等不及了,胳膊一抬,将红罗帐飞快掩上……
假山环环绕绕,奇花异草蒙着一层夜色,浸泡在一片无声的静谧之中。
“姐,你这是要去哪?宾客都散了,咱们也快走吧!”
“嘘!你小声点!我方才看到贾府的新姑爷往这边去了,我得去瞧瞧!”
两个人一前一后偷鸡摸狗似地在花径里摸索着。
李相逢完想不通,前半个时辰她还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这睡了一觉,整个人都清醒了,还愈发精神抖擞呢!
不知不觉已来在了一座大阁楼下面,这会儿,白饵更加兴奋来。
这觉睡得可真是好,一醒来她忽然想起前面忙东忙西,忘了看新姑爷长啥样了,这不,说什么也得赶在宾客散尽前去看一看。
之前人多不好看,这会儿人少了,应该可以看得清楚些。
“看什么新姑爷呀,新姑爷有什么好看的呀。”李相逢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自从被她拒绝后,一阵惆怅落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好看的呀!”白饵忍不住赞叹道:“坊间早就在传,他是潘安再世,方才在宴席里,隔着老远的距离,我只看了大概,便觉得气度不凡!”
哇靠!这个人也过分了吧!拉着他去看别的男人就算了,还在他面前夸赞其他的男人!
他赫然停了下来,冷哼一声:“我不去了,你自己去!”
“干什么?就在这里了呀,一起去看看呀,不看多可惜!”白饵转过头来看了看他。
“喂!你搞清楚好不好?那是贾小姐的夫郎诶!虽然还未大婚,不过也可以说是有妇之夫!你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偷看别人的男人?你,你礼义廉耻往哪放?”李相逢两手交叉在胸前,谴责道。
“礼义廉耻?”他居然还会说礼义廉耻?白饵不由得冷笑一声,“白小姐人家一清清白白的姑娘,你李相逢打着骗婚的旗号,抱着人家的腰,牵着人家的手,又是唱曲又是跳舞的,还一口一个媳妇叫着!你们是不是还在床上滚了几圈呢?”
“哇靠!你在说什么东西?”李相逢一脸的不可思议,凑到她面前,气呼呼地说:“我跟白府的白小姐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哟?原来还是光明正大呀?你们不臊么?”白饵没眼看他了。
“……”李相逢内心一顿抓狂,见她要走,急忙拉扯住她的臂膀,一脸认真地说:“你别走!我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我跟白府的白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俩的事我听了干什么?”白饵一把扯开他的小粗手,冷淡地说了一句:“你要觉着无聊就自己走,或者去找你那位白小姐也行,总之别在这打扰我看新姑爷!”
说罢,兴高采烈地走开了。
这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她看别的男人她还有理了?
李相逢站在那,闷闷自问:我!我看什么白小姐啊?
一转眼,人已消失不见。
“谁?谁在那里?”
蓦然听到身后的声音……
不是吧?她刚走一步,便被人发现了?
白饵冷静了一下,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歌女,贾府太大,找不到出口,于是转到了这里,然后再用问路来转移话题……
落定主意,她蓦然回过身,眉眼初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
金碧辉煌的阁楼之下,她二人四目相对,顿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火树银花找在二人脸上竟是那般炙热!
白饵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脑袋微微刺痛……
直觉告诉她,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
大雨倾盆而下,顺着她的发丝砸进了她的眼眶,她吃力地站了起来,身子有些飘摇不定,蓦然一抬眼,只见雨幕中一女子蓦然出现在她的对面,看到自己的眼神有些惊慌。
梳着两个丫鬟发髻,身形偏瘦些,但那张脸庞在雨中却格外美丽。
她努力地睁开眼看了看,在女子的身后那条雨水汇集成溪的地面,一片血泊从她右侧的巷子里流淌而出,而女子湿漉的手心还在滴着血滴……
恍惚中,脑海里的画面倒带般回闪,雨幕中的女子与此刻眼前的女子竟是一人!
千般死寂中,忽见她转身跑开,白饵意识慢了半拍,下意识开口喊:“小采薇!”
可那人却丝毫没有反应,她本想上前去追,可脑袋却忽然疼得厉害,身子有些站不稳。
“姐!你怎么了!”
李相逢及时找过来,将她扶在自己的怀里,紧着神色询问她的状况。
只见她手指吃力抬起,往前方那条花径指了指,抑制住各种不可思议的情绪,恍然开口。
“我想起来了!贾府的小采薇!就是那日在雨中杀害贾锦凤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