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
与此同时,韩扬驱策的马车,宛如一支穿云的利箭,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西桦路三岔口!
直教后面那些原本负责“请君入瓮”的军队,望尘莫及!
距三岔口还有两百步的地方,道路两旁成排的梧桐枝桠绵绵密密交织在一起,形同一座座空中拱桥,一条人间隧道,遮天蔽日,阴风阵阵,不漏一丝光亮。
一个士兵见到大人忽然停下来了,不禁憋足最后一股劲,冲上去问:“大人啊怎么停了啊?”
侯雉掐着肚子,摆摆手,眼睛几乎睁不开:“不行了,那厮太快了!完全……完全追不上啊……”
亏他还当机立断,提前弃了马,借着有利的地势一路乘轻功追到现在,哪曾想,那厮一路驱车狂飙,丝毫不被颠簸所影响,根本停不下来!
害得他不断落得一个节节败退的局面。
那士兵两手也撑在膝盖上,不紧不慢跟上了侯雉的喘息节奏……眼睁睁在前路尽头看了又看,连人带车带马,完全没影了。
突然一脸干着急:“啊这,那那那咋办?”
侯雉嘴上开始扯出一个得意的笑,“无妨无妨!且由他去吧!咱们这叫作‘逼羊入虎口’!他逃得再快,也不过只是-自-投-罗-网!”
边笑边喘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马车里载着的……
“不过,殿下可能要遭罪了……”
转瞬,西桦路,三岔口,山雨欲来。
东南北三段出口,已经被堵得死死的,自西而来的车马,亚赛鱼入网中,调头--显然不可能!
伏在马上的韩扬,两道浓眉一抬,视野一圈下来,已经被大片大片的廑王府兵填鸭似地塞满了,但他硬是眉头都不动一下,缰绳勒在一副铁拳之中,两条粗臂,就跟光杆似地,筋脉起起伏伏,亚赛昆仑山脉。
倏尔,那锐利的眼风向北侧一扫,那车轮猛地一个偏斜,整个车身发生了一个大幅度的转弯,侧立了一个刹那后,蓦然化身一头九头狮,借着一小段冲劲,一跃而起!
只此一瞬,北路口的廑王府兵,脖子一僵,脑袋一仰,不健康的眼白在骤缩的瞳孔中一翻,亚赛鸡蛋白。
以为那雨点般大小的黑子就要砸进他们的眼眶里,戳破眼膜,将瞳孔砸碎……
背后的凉意一滑,眼睛一闪,不料——
那马车竟然一头扎进了北侧的丛林,那里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只剩了高高的芦苇和低矮的灌木,遍地疯长。
这些枝枝叶叶还算柔软,经得起车轮的碾压,出其不意的是,那马车,犹如猛虎闯林,竟开出一条道来!
而此刻,略微有些空旷的三岔口,一场疾风暴雨早已在半缺天口子狂卷起来,无数的梧桐叶,忍受着疼痛,从枝肉里被迫拔了出来,纷纷提早离开枝头!
离步入严冬明明还有一段时间,此刻却要提前落得一个颓败的下场,当作报复似地,那些巴掌大小的叶子,一时间犹如无数拳头,一个个或争先恐后,或齐心协力,无不砸向那些罪魁祸首……
由文戎率领的北路口廑王府兵,已率先从大路涌入丛林追缉。
吕勐行动稍慢一步,望着马车奔去的方向,目光跳了跳,不出所料,那方向所通之处,是一大截悬崖!
“遭了不好!”
此时,侯雉率领的军队已从东路口赶来。
吕勐眼底的急促一闪,脚下步子一动,正想命侯雉随自己去追,刹那间,脑海中白光一闪:
不对!倘若西门吞雪的人想要置殿下于死地,又何须走一遭悬崖?
那马车--
“吕勐!‘万径人踪’人呢?!”侯雉一边狂扫着砸在头顶的落叶,一边追问着吕勐。
吕勐一动不动,侯雉眼神已在北侧的丛林落定,大抵明白什么后,二话不说,“快追!”
“都别追了!”
吕勐站在人群之中,挺拔如松,紧着眉头环视了一干人等。
侯雉,混头一转,“???”
就在此时,随宗宪从离园撤离的最后一批廑王府兵已经策马赶来。
远远便见这里状况有些不对,疾驰了一路的马刚刚稳定,宗宪手里的缰绳一松,跳马而下,旋即质问他们:“什么情况?”
来得及时,吕勐急忙上前,紧着神色道:“宗宪!那马车突然冲向了大悬崖方向!我怀疑‘万径人踪’有诈!”
“哎哎,等一下等一下!”侯雉听得一愣一愣,忙上前拽着吕勐的胳膊。
就在他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一串马蹄声忽然划破了三岔口的死寂。
“宗郎君!宗郎君!”
女子的声音?三个人头一抬,纷纷去看。
宗宪很快便发现,那声音出现的方向和自己来时的方向一模一样,想必是追随而来。
想到这,他脑海里率先跳出了一个答案,离园?
“大人!是郡主身边的侍女!”
马上女子飒爽的身影,来得比士兵的禀报更快一些。
凫雁坐姿一旋,跳马之时,面不改色,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宗宪看得眼睛不眨一下,只见她十万火急地跑过来,说。“宗郎君!大事不好!廑王殿下被人劫走了!”
“什么!”
三岔口,三处骤惊!
直到这一刻,这一晚上,始终在离园替郡主打掩护的凫雁,终于在这一刻,将真相道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