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好像就在房间里传出来,还到处都是东西摔在地板上的呯嘭声,时不时的还有奶娃哭泣的声音,哇哇哇的,听着挺渗人的。
我缩在被窝里,视线四处乱看,确定房间只有我跟玄尧两个人,“玄尧大仙,这是啥碍…”
“是阴孩。这房间里死过小孩儿。还不只一个。”
要不是玄尧说的,我一点不会信。这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间,杨老师人也儒雅,怎么还涉及到命案了。
玄尧突然坐起来,我也跟着他一起跳下床,站在他旁边仔细打量周围。我们这角度能把房间看的一清二楚,还是什么都没见着。
玄尧却突然指了指床面上,“都在这。”
我突然感觉头皮都快炸开了,就在我们刚刚躺过的床上,怎么还死过小孩儿埃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玄尧?”我缩在他怀里,觉得安全感一下就充足了,“你说会不会是……杨老师的小孩儿啊?”
我这么说的时候,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但来家里的时候就发现只有杨老师和师母两个人,俩人都三十好几了,应该有孩子了。
“所以是不是师母怀了小孩儿,但检查的时候发现是女胎,所以就……”我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也不太敢相信事实真的是我说的那样。可我们这穷乡僻壤,重男轻女的思想本来就严重。所以一些小医院会收钱帮人看胎儿性别。杨老师这么在乎儿子,肯定会先看看。
可玄尧一点不讲情面的肯定了我的猜想,“嗯。所以你师母的身体里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阴气。这房间死的都是女胎。鬼胎也会随着时间长大,怨气在房间里越积越多。但因为都还年幼,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威胁,但再过几年,你杨老师和师母就会出现身体上的问题。现在一共四个阴孩。最小的一个月,最大的5岁左右。就坐在床头上。”
如果是这样,那上个月师母才打过胎,甚至这么多年来还一共打过四个!难怪她脸色会那么难看。但是他们明明可以在医院做流产手术,为什么会在家里房间。
我浑身发麻,紧紧抱着玄尧的手,他低下脸,好笑的问我要不要学学怎么收怨魂。
我想说不要不要,收怨魂害得看见它,肯定血淋淋的,画面特别恐怖。但这技能听得我又心痒痒,如果我学会了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次收了魂,正好又能给风狸那四不像酿怨魂酒。
我想好了就点头说要学,玄尧很满意,却拉着我继续往床上躺,我惊得坐起来,问他我们不收魂了啊?
玄尧笑道,“工具都没有怎么收,明天去买点东西,晚上十二点再开始。”
说完他十分放心的平躺下来,一点不把这床上死过婴孩儿当回事,我却怕啊,总感觉说不定就枕到了小孩儿胳膊或腿什么的,只好心里嘀咕说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我昨晚就没睡多少,又折腾了一整天,沾枕头就着。
早上我跟玄尧收拾完准备出门买东西,又正巧撞见客厅里煎药的杨老师。杨老师高兴的冲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去买新衣裳了。我盯着他面前的小药锅,心里很不是滋味,脱口而出道,“杨老师,你很喜欢儿子吗?”
谈到这个,杨老师格外高兴,笑得瞪圆了眼睛,声音都洪亮了许多,“当然了。生孩子肯定要生儿子,儿子传宗接代,女儿有什么用,最后还不都是嫁了出去。”
我一阵心酸,杨老师是有多坚信自己的理念,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
“女儿不好吗?女儿乖,女儿最听话了,女儿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1我忍不住道。
杨老师听了,十分不高兴,他想教训我,像他在课堂上讲课的姿态,“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谁家爱生女儿是谁家的事,我杨金天志会生儿子,生不出儿子我肯定不要。”
“金天。”师母这时候从房间里出来,大热天,她还披着件薄外套,“你别吓唬孩子了,孩子有孩子想法,要买什么东西你们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在师母的温柔解围下,我和玄尧才得以出来。一路上我都很生气,玄尧安慰我,“每个人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但是恶意伤及生命就是大错。恶果早晚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那为什么师母要在家里流产,那多危险?”
玄尧反倒一点不奇怪,“你杨老师旧观念重,不可能让外人落话柄,就算在家门口之外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怕被别人看见。在家里是最安全的。走吧。”
我们找到了几家店准备了要用的东西,我以为马上回去,结果玄尧拉着我进了好几家女装店,我问干嘛呀,他一本正经的回我,“你不是跟你杨老师说要了买新衣裳?”他还挑了不少衣服让我试穿,穿得合适的就很爽快的买下来。店员赚了抽成也高兴,不停夸我好福气,男人又帅又有钱,眼光还这么好,衣服就跟定做的一样。
我自然也是高兴,又奇怪玄尧哪来的钱,不过他痛快付钱的样子实在太有魅力忍不住为他是我的男人偷乐。
一到晚上快十二点,玄尧问我准备好没有。
我还挺紧张的,但又有点期待。他等我点头后,才拿出个透明瓶子,让我抹眼皮上。里面液体也是透明的,没什么味道,我往两个眼皮都抹了一点,问玄尧这是什么。
“牛眼泪,能帮你看到怨魂。要来了。”
我提了口气,彻底紧张了起来,又按照玄尧的指示,先把一块里面写满古怪蚊子的褐色布铺在床上,再让我往布上放了些买来的小孩儿玩具。
等一到十二点,嘭嘭嘭的响声又开始了,婴儿的哭声,嘤嘤啊啊的声音也陆续不断。而这一次,我很清楚的看见了床上的四个小孩儿,还都坐在了褐布上。
不看到还好,眼睁睁看着血淋淋的小孩儿,上个月离世的还只是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心里着实不好受。那五岁大的小孩儿一只手抱着一个小的,血糊糊的小手在小的背上轻轻的拍,小的也大概有两三岁。
他们又笑又哭,除了血迹,完全跟别的小孩儿一样,唯独眼睛的地方,像是被人挖去了眼球,留下两个深不见底的大黑洞挂在眼睛的位置。
我又害怕又心疼,这些还没出世的小家伙就因为性别不同就要被抛弃了吗,一个又一个,失去了四个亲生孩子,杨老师真的良心能安吗?!
“好了,先别感情用事,它们现在只有怨念,不会再有任何感情,你可以开始了,用我教你的法子。”
原本这些孤魂野鬼,我是能用缚妖索对付的,但现在是为了收集怨魂,只能用另外法子。
我走到床位边上,衣兜里沉甸甸的,等玄尧说“开始了”,我才把掌心的五帝铜钱,一个一个的放在褐布的四个角,再从衣兜里摸出糯米,朝他们身上撒。
床上的阴孩突然挣扎起来,发出喉咙哑了一样的闷嚎,他们想出来,又像朝我过来。可四个角都被五帝铜钱震着,他们出不了褐布范围。原本捉魂是要先对付了再困住,但阴孩没有杀伤力,很容易就能收服。
我把兜里的糯米撒完,四个阴孩慢慢的化成一缕黑烟,而白糯米的颜色也深了许多。玄尧一声“可以”了,我又赶紧把五帝铜钱收起来,再用褐布把糯米包起来。
这些糯米放入白坛子里后,放置七天,就能酿出怨魂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