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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冰川闻言便知其义,敢情蓝凤凰一心要嫁给这个师兄,叫她跟他们结拜,只怕她心里别扭。当下暧昧地瞧了蓝凤凰一眼,哈哈大笑。直笑得蓝凤凰满脸通红。
当下两人说了年纪,许邵一十九岁,骆冰川二十五岁,整整六岁之差,那自然是骆冰川为兄,许邵为弟。两人撮土为香,也去了繁琐的礼仪,只是拜了八拜,大哥贤弟叫了个痛快。
蓝凤凰在旁拍手笑道:“待那李大侠来此,你三人再结拜一次,那就堪比刘关张三人啦。”
骆冰川呵呵笑道:“那蓝姑娘什么时候做做在下的弟妹啊?”
蓝凤凰满脸通红,道:“你刚当上我师兄的大哥,便来欺负他师妹么?”
骆冰川道:“蓝姑娘一定要快,莫要被别人强了先。”
许邵笑道:“我师妹脸皮薄,大哥就莫要再取笑啦!”
天色渐晚,三人为去前面市镇,纵马疾驰。许邵和蓝凤凰的马都是在扬州买的上好坐骑,谁知骆冰川跨下的青马只轻轻一纵,便跃出去好大一截,眨眼工夫就领先了三四丈。许邵和蓝凤凰都看得睁圆了双眼,这骆冰川到底骑的是什么坐骑,怎地有如此脚力?
此时骆冰川见落的他们远了,连忙放缓缰绳,让那马自行前奔。待两人赶上,便和两人并辔而行。许邵和蓝凤凰的马跑的呼呼喘气,而那匹青马却仿佛在散步一般。
许邵不由得赞道:“大哥,你这匹马,当真不凡!”
骆冰川早料到他有如此一问,当下呵呵笑道:“我这马是大宛国使者的贡品,自然奔驰迅速。”
蓝凤凰见那青马毛色甚纯,不见杂色,不禁问道:“它可有名字么?”
骆冰川哈哈笑道:“它叫‘御风’,和我名字中的‘冰川’正好一起,合一个好彩头。”许邵叹道:“想来大哥名震天州,破了不少大案,皇上龙颜大悦,便赏赐一匹宝马给大哥。”
骆冰川摇头笑道:“这贤弟可猜错了。你大哥我在六扇门办案,皇上又怎么能看得到了?就如在外打仗的将军一样,功劳再大,还不如皇上身边的太监得宠。你大哥我现在虽然是御前侍卫,但多数时间还是去办案,见到皇上的机会不多,只怕到现在,皇上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
许邵听骆冰川如此说,似乎热衷于仕途,也不以为意。他可不知道,天州上最忌讳的就是当朝廷的官,天州上当面称赞骆冰川的人很多,但只怕背后骂骆冰川的人也不少。许怀忙问道:“那大哥这马是怎么得来的?”
骆冰川呵呵笑道:“你大哥这马,是皇上赏赐给的吏部尚书狄大人,然后再由狄大人的千金转送给我的。”许邵没听清楚,问道:“大哥是说吏部尚书的女儿送给大哥这匹马?”骆冰川道:“不错。”
许邵满脸疑问,道:“这我可就不大懂了。”瞥见骆冰川神色有些忸怩,既而恍然大悟道:“原来那狄大人的千金对大哥有情意了?”这话说得倒当真坦白,只闹得骆冰川脸上一红。骆冰川还没开口,蓝凤凰在旁笑道:“原来骆大哥也有脸红的时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我?那位姐姐长得漂亮吗?”
骆冰川神色悠然,道:“漂亮自然是漂亮,可是就算她是丑八怪,我也是喜欢她的。老实说,你大哥我做个捕头还好,但是什么狗屁御前侍卫,我可一点也瞧不上眼。可是她是尚书的千金,我若是一介草民,凭什么娶她?狄大人和她都并非嫌贫爱富之人,虽然不在乎,可是我若是本事低微,他狄家肯定让别人小瞧。”
“别人家的小姐,有的入了宫当太子妃,有的嫁了王爷的公子,狄大人对我有大恩,我又怎么能让她跟着我去吃苦?我又怎么能安于现状?我无心仕途,只盼能杀尽天下恶人,才进了六扇门当公差,可是为了她,我也只能使劲往上爬了。我若有贤弟这般文采,便去考个状元了。”
“但是你大哥我平生就会这么几下子的拳脚,本朝又重文轻武,不做侍卫又能做什么?”
骆冰川一席话说不出的凄凉,许邵都不知道怎生安慰才好。那官家小姐,确实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婚姻的。他们天州儿女,不管那什么门当户对,但是若在官家,即使你不讲究,也未免招来别人嘲笑,那就叫做身不由己了。
蓝凤凰见骆冰川连忙岔开话题,道:“骆大哥你这马可真好,能不能再弄一匹给我师兄?”
许邵哈哈笑道:“凤凰你说得好轻巧,这马是贡品,上哪里再去弄一匹来?莫要给大哥出难题了。”
骆冰川道:“这若是我自己的马,贤弟若要,大哥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这马有些非同寻常,贤弟你是知道的,所以……”
许邵哈哈大笑:“未来嫂嫂给大哥的定情信物,小弟我怎么敢要了,否则定遭报应。再说,就算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小弟我也万万不会要的。”蓝凤凰惋惜地道:“什么时候那大宛使者再来进贡一匹马就好了。”许邵嘿嘿笑着插嘴道:“怎么样也不会落到你师兄头上啊。”
骆冰川忙道:“京城六扇门里倒有不少好马,待我擒下那姓梁的淫贼,我便和贤弟一同进京,到时定然给贤弟挑一匹好马。”
天州的的行头一是要有件好兵器,二就是要有一匹好马代步。不管北国南国,马永远是代步的工具,任凭你轻功再好,也不能没日地奔波。许邵听骆冰川如此说,当下笑道:“如此先谢谢大哥了。”骆冰川道:“自家兄弟,何必言谢?”蓝凤凰撅着嘴,道:“我也要一匹。”许邵和骆冰川哈哈齐笑。骆冰川自然允诺。
三人夜晚总算赶到一处不知名的小镇,免了露宿野外之忧。次日三人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许邵看照这个速度,猴年马月也追不上那梁越,便催促骆冰川走快些。
谁知骆冰川却笑笑,道:“你大哥我早就摸清楚了梁越在这一片,只是那梁越尚不知道我们在追杀他,还以为安全无比。我吩咐李长隆,元尚和孟叔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正在慢慢收着。若是收网收得紧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可是慢慢收网,等到最后再封住网口,那鱼就跑不了啦。现在跑这么快一是白费力气,二是容易打草惊蛇。那粱越敢在京城作案,还伤了我手下的捕头,必然是号人物,对付他可不能操之过急。”
许邵和蓝凤凰听得佩服,其实这只不过是个粗浅的道理而已,只是两人天州经验太浅,才觉得骆冰川神机妙算。
几人一路上哪里像是在抓人了,简直就是结伴游山玩水。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骆冰川说起来头头是道,让许邵和蓝凤凰是大开眼界。
骆冰川外号就叫“神捕”,为拿要犯,足迹自然遍布大江南北,各地的土话都能学上一些,当地的什么传说也是能复述不少。至于当地是谁的地盘,有什么出名的门派帮会,骆冰川更是如数家珍。许邵赞叹于他知识见闻的渊博,更是用心聆听。几日下来,他许邵不但得知了天州上许多门派,连天州上惯用的伎俩,行话也学会不少,什么“招子”,“点子”一概俱全,说起话来也像是老天州了。
如此过了几日,三人只是东奔西跑。蓝凤凰打趣地道:“早知道当捕头这么容易,我也去当个女捕头试试。”骆冰川笑道:“那明日就让女捕头来显显身手如何?咱们明日就要收网了。”
蓝凤凰啊哈一声,笑道:“真想看看那淫贼长什么样子?”骆冰川嘿嘿笑道:“那定然没我贤弟这般丰神俊朗,只怕蓝姑娘要失望。我手下的兄弟刚给我传了消息,那粱越和他那相好就在前面的二郎镇,听兄弟们说,那梁越和他那相好这几个月可委实不太平,他们不知道惹上了什么对头,几乎每日都有人去寻仇。只是我手下兄弟抽不出人手来调查。”
蓝凤凰道:“什么相好相好,这么难听。”骆冰川哈哈大笑,许邵莞尔捏了捏蓝凤凰的手,转而对骆冰川道:“这帮淫贼作恶多端,惹下仇家那可容易多了。”蓝凤凰道:“只盼这回可别再搞错了。”骆冰川嘿嘿一笑,道:“搞错一回,你骆大哥这神捕的名号就要改一改了,若是弄错两回,我也不用在天州上混啦!”
二郎镇是个小镇,人口不过几百。三人刚进镇口,一个脚夫打扮的人便匆忙赶了过来,见了骆冰川,忙道:“老大,那小子就在东边的一个小茶馆里吃饭来着。”说完,瞥了许邵一眼,眼神不住朝他打量。骆冰川喜道:“他和他相好在那里吃饭?”
那脚夫收回眼睛,挠挠头,道:“那小子在,他那相好却不在。”骆冰川眉头一皱,道:“怎么会跟丢了?”旁边一个樵夫打扮的人凑上前来,先瞥了许邵一眼,继而道:“进镇之前明明还在。兄弟们只是盯着那个男的,那个女的倒忘了。”
京城作案的淫贼就只梁越一人,梁越的相好又没去参与,六扇门的人自然不去注意。只听那脚夫道:“老大,现在动手么?咱们捉了那淫贼,还怕他不招出那相好在哪里?”骆冰川摇摇头,道:“不忙。这里一没姑娘,二没财宝,他千里迢迢来到这二郎镇,必然有目的,咱们静观其便,盯着他就是了。”
那樵夫点头道:“老大你说的是。其实要是只要他的人头,兄弟这几天就能把他做了。可是这淫贼作恶多端,一刀便宜了他,要抓,咱们就要抓活的。”骆冰川点点头,道:“那茶馆在哪里?咱们一起去看看。”
几人刚到茶馆门口,恰好看见一个白衣人从茶馆里面出来。那脚夫连忙扯扯骆冰川的衣袖,道:“就是他!”然后为了避免嫌疑,快步走向一旁。许邵等人见了那人,都是一震。那人一身白衣,面孔英俊,只是显得油滑了些。可是那相貌,那身上的行头都和许邵出奇的有那么三分相似,特别是他腰间挂得那刀,刀鞘金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
骆冰川在许邵旁呵呵一笑,然后对许邵轻声道:“现在贤弟知道为什么大哥我会误会你了?”许邵苦笑着摇摇头,道:“要是我,只怕也要误会。”六扇门先前没人见过那粱越的样子,都是听那些受害的姑娘描述才大概知道那粱越的相貌。在扬州见了许邵,岂有不误会之理?刚才那脚夫和那樵夫连连朝他打量,想来就是因为许邵和那粱越相貌相似的缘故。
蓝凤凰看那人的背影,倒真和许邵相似万分。当下呵呵轻笑道:“那人当淫贼,当的却是师兄的替身。”三人站在暗处,那粱越并未注意,在茶馆外面牵了匹黑马,一跃而上。许邵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粱越,只听骆冰川道:“当真好马。”先是一愕,再看粱越的那匹黑马,只见那马全身毛色漆黑,不见一丝杂毛,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颜色。许邵不懂相马,但也看出那匹马实在是不一般。只见粱越一跃上马,但路上尚有行人,只能让那马慢慢前行。
骆冰川看得清楚,道:“许兄,此人武功,只怕比我手下兄弟说的还要高上些许,大哥我一人杀了他不是难事,可是若要生擒,也不容易,贤弟可得帮我一个忙了。”许邵道:“大哥你说哪里话来?你我兄弟都已结义了,你还这么说话?这人和我倒有几分相似,今日若不生擒了他,以后他在天州上做出什么大事来,还不得怪到我的头上?”蓝凤凰抿嘴笑道:“只怕师兄和那天机诀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缠到他头上呢!”
骆冰川知道那马速度甚快,连忙催促两人齐追。三人在屋檐上飞檐走壁,倒也没给别人看出来。那匹黑马虽然是在走,但是速度也是很快,只是一遇到行人,往往自行避开。骆冰川在旁暗赞,这般有灵性的马,足可以赶上他的“御风”了。自己只道天下好马都跑到蒙古大宛,谁知道中原也有如此牲口?看那黑马走路时尚带着焦躁,那年纪定然还小得很。
梁越出了镇子,急驰向西。那黑马的威力到此时才显现出来。只见它撒开四蹄,如腾云驾雾,猛然一声长嘶,声震云野。三人一惊,都是飞步追去。
那黑马奔跑速度极快,三人之中本来只有许邵能勉力追上,至于其他六扇门的人,则早就落在后面了。好在那梁越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放缓了马缰,左顾右盼,这样速度便慢了好多。
许邵有了马日浩的轻功,又早通任督二脉,后劲绵长,跑得倒是轻松,而骆冰川轻功虽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怎么能赶上许邵了,跑得倒有几分许苦。再看旁边的蓝凤凰,她内力虽然不如两人,但是也胜过普通高手,再加上许邵也教过她不少轻功,这时候跑起来也不费力。骆冰川看他们师兄妹两人一样的高超轻功,心下暗暗佩服青莲派的武学。只是他不知道这轻功是马日浩的绝技而已。
梁越带着黑马,奔跑了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处山壁旁边停下。骆冰川三人都是远远跟着,并没让他发觉。见梁越停了马,三人便接着隐在旁边的两棵树上。许邵抱着蓝凤凰蜷缩在枝丫后面,闻着蓝凤凰清新的体香,心神欲醉。
那梁越下马,在地上来回走着,等了片刻,显然是不耐烦起来。忽然一个柔腻的声音响起,宛若天籁:“你来了?”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听得许邵和蓝凤凰都是一震。这声音好熟悉,仔细一想,竟然发现这是那梦湖上女魔头姬无双的声音。
许邵和蓝凤凰差点惊呼出声,万没想到梁越的相好竟然是她。蓝凤凰朝许邵调皮地一笑,轻声在他耳边道:“我原以为她喜欢师兄,谁知道人家瞧不上你。”语气充满着欢喜。许邵微笑不答,朝旁边的骆冰川摆了摆手,恰好用上天州上的暗号,那意思是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只听那梁越忙道:“姬姑娘,在下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姬姑娘你答应要去拿那天机诀给在下看,还不愿意让在下看到那藏书之地,约在下在这里见面,你瞧,我可不是来了么?”他心情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想来心神激荡,竟然也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从一棵树旁走了出来,笑意盈盈,不是姬无双是谁?她微笑着走近,柔声道:“我早就来啦,只是还信不过你,怕你带了人手过来,这才藏起来。你还不错,不是想觊觎这天机诀才来接近我。”
梁越连忙道:“我这一路上帮姑娘你杀了多少人?黄河帮,夜枭盟外加红叶教的两名好手,甚至三个南华和尚,四个峨嵋的女侠我都给赶跑啦,你还怀疑我么?我若是要拿天机诀,凭我的武功,自然可以擒下姑娘,自己就可以逼问你,哪里还用这么费事?”
他一番话说的甚急,树上的三人都听了个清楚,原来骆冰川手下的兄弟们说梁越惹上了麻烦,却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麻烦不是梁越惹的,是那姬无双带来的祸害。只是梁越一心要看那天机诀,这一路上不断清理拦路的小鬼,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姬无双怒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武功么?武功好的人我见多了,也不见有人像你这般自夸自吹,你若是真要逼问我,我给你的也不过是假的天机诀。”
那梁越哈哈笑道:“说道武功,不是在下自夸,天州上和我这般年纪的少年豪杰里面,武功还能胜过我的,也就那现年二十的‘逍遥公子’俞破浪等寥寥几人而已。那些骆冰川,上官飞龙,李默然的年纪都比我大上三四岁,再过三四年,我未必赶不上他们。”
那笑声甚是得意。姬无双冷笑一声,道:“你今年不也就二十一岁么?我在柳州梦湖上认识了一个少年公子,他,他可只有十九岁,武功可比你高得多了。”说完,眼神一片迷离。
三人都是惊讶,骆冰川知道许邵和姬无双的渊源,但是听那姬无双的语气,仿佛对许邵大有情意似的。许邵也万万没想到姬无双会这么看得起他自己。
只听梁越亦是冷笑道:“那人我也听说了,他叫许邵,是青莲武乐山的三徒弟是不是?嘿嘿,有机会倒要和他领教一番。”许邵听他的语气轻蔑,眉头一皱,心道:“你要领教,待会我就成全你便了。
树下的姬无双也是一怒,冷笑道:“你是输定了的。”梁越和偷听的三人万没想到姬无双对许邵的信心这么大,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听得他们都是一愣。梁越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再说几句,终于忍住,洒然一笑,道:“好好好,我也不与你争。那天机诀,现在可以让在下看看了罢?”姬无双冷哼一声,道:“拿去!”一扬手,一本破旧的书迎面朝梁越飞去。
许邵等三人都是心下纳闷,那姬无双不是烧了天机诀而把里面的内容背下来了吗?怎么又会出现一本?难不成她又把那天机诀默写了出来?只见那本破书来势甚快,仿佛带着内力。梁越微微一笑,右手一伸,就把那书抄在了手里。
许邵在树上不禁动容,那姬无双掷的天机诀带着不小的内力,那梁越竟然接得如此轻描淡写,难怪在京城作案连六扇门也没抓住,这小子确实不简单。眼看骆冰川又向他打手势,问要不要现在下去拿人,许邵连忙制止。
梁越接过天机诀,大喜之下,双手竟然微微颤抖。封皮上那天机诀三字更是让他热血沸腾。他刚翻开,却如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只见皱皱巴巴,却是一张白纸,上面哪里有一个字了?他连忙又翻,却见整本书一字没有,哪里是什么天机诀了?
猛然梁越只觉得微风扑面,抬头一瞧,一柄明晃晃的长剑递上前来,离他咽喉已经不过一寸。那长剑青绿剑锋,剑光随着内力微微颤抖,正是那姬无双的护身宝剑。许邵听姬无双说过此剑名为幽冥,此时看来,倒真有些其中味道。
梁越心下大惊,连忙低头一闪,剑锋偏了少许,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大口子。继而梁越左闪右退,总算避开了姬无双剩下一轮的狂攻。梁越一门心思都沉醉在天机诀上,根本没注意有人来偷袭。
何况姬无双这一剑悄无声息,当真犹如鬼魅,直到察觉些许微风他梁越才清醒过来。若不是姬无双功夫还没到家,这一剑不起半点风的话,他梁越的咽喉此时已经多了个窟窿了。
又见姬无双剑锋又递上来,梁越才彻底明白自己着了道儿。姬无双分明一开始就想杀了他,根本就没什么诚意给他看天机决。他一直以为他武功比姬无双高上不少,并不担心她来暗算,这才去了防备之心,结果差点丢掉小命。
想到这一阵子把脑袋挂在裤腰上,替这妖女挡下这么多灾祸,她还是要杀了自己,梁越不禁怒从心起,反手拔出腰间的梁家刀,只听嗡嗡之声不绝,刀剑骤然相交,梁越跨上一步,姬无双却连退三步。只这一下,高下立判。
梁越手里有刀,杀机更重,他双眼狠狠盯着姬无双,冷冷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天机诀?你竟然敢耍我,可知道有什么后果?”姬无双偷袭他的那一剑让她想了好久,万没想到竟然杀不了他。眼下既然到了这个局面,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挺。
她心里害怕,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冷冷道:“天机诀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想给你,你待怎样?”
梁越哈哈大笑,道:“很好,贱人,是你逼我,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本来看你容貌世间少有,我还舍不得动粗,想好好宠幸你一回,可惜你太不识抬举,那我也只好用些手段了。”他一步一步向前,原本甚是英俊的脸上变得狰狞了好多。
骆冰川又看看许邵,问问他要不要现在下去解决了那梁越。抓梁越本来是他的差事,现在没想到要先询问一下许邵的意见。只因这姬无双和许邵的渊源,梁越又已经是网中之鱼,骆冰川又生性随和,所以骆冰川索性也就听许邵的了。
但见许邵还是打手势让他等等,心下也有些诧异,他本来以为许邵马上就要下去救人,却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许邵见姬无双如此胡闹,决意给她一个教训,至于为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树下两人已经开战,却是真正的生死之搏。姬无双剑法许邵是见识过的,此时看来,最近时日又长进不少,想来是那天机诀的缘故了。但见剑光清幽,如一泓秋水,剑尖微颤,如灵蛇吐信,淡绿色的剑光围绕着一个白色的倩影,宛若一朵美丽的水仙。
而梁越的刀法却让许邵越看越惊,梁家刀自成一派,其内刀法颇有造诣,出刀收刀,也甚是怪异,可是却让人防不胜防,种种刁钻的角度使出来,让许邵心里直冒汗。他天州经验甚少,此时才知道真正的拼斗,是什么怪招都能使的。只是姬无双古怪的东西见的多了,梁越的阴着她还能算计到。
梁越功力确实深厚,一刀一式,深得其中要旨。骆冰川心里也暗自惊叹,能将梁家刀二十一岁就练到这个地步的,恐怕几十年来就只梁越一人。这梁家刀比那回梦刀法自然颇有不如,但是也是天州上数一数二,名震一方的刀法,有这等境界,天资,勤勉缺一不可。只见晃晃刀影中,只有刀锋依稀可见。
两人过了百招,兀自缠斗不休。骆冰川此时只消一掌下去,立时便能送了那梁越的性命,但见许邵仍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干脆坐在树上。只听一声脆响,伴随着姬无双的一声惊呼,那柄幽冥剑飞窜上天,姬无双惊惶后退,但是前胸的衣襟竟然也给那梁越带下一块来。
姬无双连忙用披风裹住前胸,眼神里满是惊慌的神色。她没了六弦琴,本来就靠一柄藏在背后的幽冥剑,现在连趁手的兵刃都没有,是万万对付不了眼前的梁越的了。
梁越一步一步地走近,脸上满是狰狞的笑。姬无双忙道:“我,我答应给你天机诀就是。”梁越哈哈大笑,道:“早这样不是很好?可是你这妖女诡计多端,我得先制住你才成。”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
姬无双脑子中转了好几种法子,可是都挡不住眼前的这个人。他川南梁家的轻功也很有名,何况他还有名马在手,逃跑是万万跑不掉的。眼见梁越越逼越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猛然一声长笑响起,后面两棵树上,跃下三个人来。姬无双见了那身着白衣的许邵,几乎欢喜地要晕了过去。
梁越万没想到有人在树上待了这么就而自己没有发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姬无双,转身面对三人,神色不定地道:“几位是谁?”骆冰川微微笑道:“在下骆冰川,还请梁大侠去我们那里坐坐。”
梁越听说过“神捕”的名头,也知道他是那天州上出了名的“袖底黑龙”,当然也知道骆冰川正在拿他归案。他虽然对自己的刀法颇为自负,但是眼前这人名头太响,他还是有几分敬畏。
他横刀一扬,哈哈狂笑道:“原来是骆神捕。骆神捕就为了这么几个姑娘,带着两名手下来跟我为难,也当真名不虚传。”他这番话说出来,倒显得仿佛骆冰川此次来不是来拿人,而是来和他争风吃醋一般。
骆冰川也不生气,微微笑道:“他们两位可不是六扇门里的人,这次来拿阁下归案,只有骆某一人而已。”梁越冷冷一哼,打量了许邵和蓝凤凰一下,先是惊讶于许邵的气质,待眼睛挪到蓝凤凰的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蓝凤凰给人看得多了,也不以为忤,只是把身子往许邵那里靠了靠。
梁越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许邵却对姬无双笑道:“姬姑娘,别来无恙?”姬无双脸上一红,低声道:“你,你一直在树上看着,怎么不下来帮我?”
蓝凤凰呵呵笑道:“姬姐姐脸红了!”难得他们离了这么远,蓝凤凰还能看得清楚。姬无双脸上更红,低头不语。
许邵微笑道:“在下和我大哥来拿这个淫贼,没想到姬姑娘也在这里。”梁越听许邵骂他淫贼,眉头一锁,双眼一瞪,狠狠地看着许邵。
许邵冷冷一笑,道:“在下青莲许邵,与姬姑娘相识于梦湖。刚才听闻阁下要跟在下讨教一番,在下荣幸之至。”梁越心下一惊,这人能在树上藏这么久而自己丝毫未觉,内力自然不低,又瞥了一眼骆冰川,心下惴惴。他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哪里能对付两个了?
只听骆冰川道:“贤弟,这小子是你来收拾,还是留给大哥我?”许邵微笑道:“他用来练刀确实不错。咱们兄弟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个小子本来应该大哥收拾一半,小弟来收拾一半。可是这样好象又不符合天州规矩。”
骆冰川哈哈笑道:“难不成留给蓝姑娘?”蓝凤凰忙道:“我可不要,这人身上可不干净。莫要脏了本姑娘的双剑。”骆冰川道:“算啦,算啦,这小子是六扇门通缉的要犯,还是你大哥我来动手。”
梁越听他们出言调笑,肺都要炸了,只是强忍着不做声。现在听骆冰川要动手,冷冷笑道:“你我动手时,你那结义兄弟在我背后戳上一刀,你兄弟俩就当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他先用言语挤兑,不让骆冰川和许邵联手,自己在饲机逃跑。今日要得那天机诀已经是妄想,他只求能逃得性命便可。只要骆冰川和许邵不合力纠缠他,他脱身便容易许多,再骑上他自己那匹黑马,旁人万万追不上。他心里打定了主意,眼角已经去瞟那黑马的位置。
骆冰川哈哈大笑道:“方圆十里,全是我的兄弟把守,我若倚多为胜,早就动手了。念你武功还可以,这么一拥而上擒了你梁大侠,只怕梁大侠必然不服,所以在下只好亲自出马。在下劝你还是不要想着逃跑的事情,你若能在我六扇门的天罗地网之中逃出去,我就不姓骆。”
梁越脸色大变,片刻后哈哈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骆冰川微笑道:“多说无异,动手吧!让我看看梁家刀到底几斤几两。”
梁越屏息凝神,一刀劈出,疾风轻响。骆冰川叫声“好!”,一拳打出,第二拳接着跟上。他拳拳不断,连绵不绝,倒和那拂云手有几分相似。只是拂云手以柔劲力道取胜,骆冰川的拳法却全是刚猛的硬功夫。梁越的刀锋在那拳影里面左穿右插,倒也和骆冰川打了个不分上下。
骆冰川打得兴起,将那套拳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威猛之中不失潇洒,迅疾之中不失严谨,只看得周围三人暗暗惊叹。梁越的刀锋也丝毫不让,古怪之中透着狠辣,在他这个英俊公子的手里使将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攻守有度,进退有序,显然是在刀上下过苦功。
两人过了一百多招,竟然不分胜负。围观的三人惊叹两人的武功,许邵更是心道:“想来大哥原先和我在扬州酒楼打斗之时,尚没出全力。否则当时输得人只怕是我。”但见骆冰川抢上一步,一拳击出,正中刀背。
梁越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若是他手偏了几分,自己的梁家刀当时就能削下他手掌。只是这一拳来得迅疾,梁越猝不及防,立时给震退三步,只觉眼前黑影一晃,一件黑黝黝的东西就这么当头打到。
梁越心下一转,已然知道这就是骆冰川的量天尺了,举刀一挡,右手大震,梁家刀几乎要脱手。梁越心下骇然,斜斜移开,只见骆冰川手里拿了那量天尺,晃成一个黑色的圈子,朝他打来。
量天尺上的武功,许邵是见识过的,当日他和骆冰川相斗,曾经使出全力,用那罗刹的“夺刀八式”去夺那兵刃,只是骆冰川尺法巧妙,只是脱手,并未夺到许邵的手里。自那时,许邵便知大哥尺子上的功力威势委实不可小觑。可是骆冰川使出那量天尺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但见尺子中有刀法,剑法,棒法和判官笔等一套一套的武功,偏偏配合地如此巧妙,让人防不胜防。那量天尺本来甚是怪异,但是现在经由骆冰川的手使出来,那每一处的怪异竟无不是恰倒好处。许邵看得暗叹,这量天尺,天下间只怕也就骆冰川一人能使得。
骆冰川一声清啸,量天尺更是急了起来,那跟黑黝黝的量天尺突然仿佛长了半尺。梁越刀法更急,但是就是脱不开那量天尺的圈子。
骆冰川神色严峻,梁越看了他眼神,心下一颤,手里的刀更是舞得密不透风,他梁家刀法实际更擅长于防守,此时梁越虽然进攻少,遮拦多,但是骆冰川若要打败他,却也不是一时的工夫。
量天尺本来就是邪门武器,在骆冰川手里,更是将量天尺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可以说除了骆冰川还没有领悟神道,可以操控天地元气之外,在招式和已经上,依然到达了一个巅峰,虽然不如武乐山,但是也是天州神道之下有数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