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嚣豪横的声音,不是刚才在大门口闹着要退会的那个小厮又是谁?
鹤时月伸着脖子朝窗外看了一眼,就见那小厮豪气的将沓银票往伙计手上一放,说道:“这里是五百两整,快快给我家主子记上。”
小伙计都懵了,五百两的鸭肠和鸭肝,他们上哪去弄那么多活物去?
不得已,伙计只好上楼来请示鹤时月。
银铃咬着竹签,说道:“小公爷,奴婢瞧着那宁家纨绔少爷就是故意的。”
鹤时月却不以为然:“谁说咱们就得杀自己的鸭子来掏内脏了?咱们可以上屠宰场去收购啊1
说完,鹤时月便转头看向伙计,“你就去接了他这一单,这么大的单子,小爷会亲自给他送到府上,不过,明日不成,要后日,丑话说在前头,他到时候要是借故说不满意,退钱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伙计得了令,便踏实的往楼去回话了。
等到那小厮走了,店里又热闹了起来,宁家三少爷一口气定了五百两银子的烤串的事情,很快就传扬开了,大家都不由得掰着指头算着,五百两银子是多少串。
热闹看了一半的苏长明脖子都快伸长了,“祖父,您说,他后日当真能弄出这么多的肠子来?那宁三敢下这么大的订单,他肯定事先把路给堵死了,到时候表弟上哪收购那些食材去?”
苏老爷子心里也暗暗着急埃
但是,他面上却很是稳得住,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着急,你去帮帮他?”
苏长明摸了摸脑袋,道:“我哪有那能耐啊,我去找二哥还差不多。”
然后,苏老爷子就那么盯着他。
苏长明被他盯得没办法了,只好起身开溜:“好了,我去找二哥。”
苏长明所料的不错,屠宰场上那些鸡鸭的下脚料一早就被人给收购完了,等鹤时月派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捡着。
不过,好在鹤时月早有盘算,让人把其他动物的肠子和肝脏都买了回来。
可是,就这些,也还是不够。
一文钱一串,提前预定指定的品种,贵三倍,那也需要准备十几万串。
黄掌柜的急得嘴巴都起燎泡了。
突然,伙计欢天喜地的来报:“掌柜的,门外人个胡商,他说他是做屠宰生意的,手里有好多鸡鸭的下脚料,正愁没地方处理呢,听闻咱们这里用量大,就想来问问咱们需不需要?”
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黄掌柜的激动得手都快颤抖了。
“快,快把人请进来,只要有货,咱们就都要1
……
而摄政王府,整个书房气压低到了极点。
萧肆觑了一眼自家主子,弱弱的说道:“王爷,属下查过了,给小公爷送货的那个胡商,是苏家二少爷的人。”
他这话一出口,君麟奕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萧肆只觉得伴君如伴虎,他就不明白了,自家主子想要给人家帮忙,就大大方方去帮就好了,还非得等人家着急了才出手,这下好了,被苏家人抢先一步,直觉告诉他,苏家人要糟。
果然,下一瞬,就见男人唇角微勾,笑意凉凉:“看来苏家人还是太闲了,今年的大考,本王觉得让苏大学士负责最合适。”
萧肆一听,果然啊!
他家主子就是小心眼!
苏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严格,让他负责今年的大考,怕是整个苏家都得跟着忙碌起来,到时候,哪里还有空去管鹤时月一个小酒楼的事情?
迎上自家主子那双寒光湛湛的眼睛,萧肆整个人激灵了一下,忙道:“主子英明。”
……
食材问题解决了,翠云楼重新忙碌了起来,国公府里也没闲着,国公府半数以上的下人,都被鹤时月给征用了,就连鹤知行院里伺候的下人也都被她给叫走了。
鹤知行气得不轻。
“这个逆子,又要搞什么名堂1
管家忍不住帮鹤时月说了句公道话:“国公爷,据说那宁家的三公子在翠云楼下了五百两的订单,小公爷多半是怕店里人手不够,临时把府里的人都抽调去帮忙了。”
鹤知行冷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他那个什么烤串不成体统,看看,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的货,就需要这么多人手,那万一哪天来个大户,他不是得把全京城的人都招为己用?”
在他看来,那什么烤肉串,哪里能登大雅之堂?
端看那烟熏火燎的,他就看不上眼。
管家没敢反驳他,只宽慰了他一句:“国公爷,往日小公爷正经事不干,您生气,这会儿他知道赚钱了,您该高兴才是,管他做的是什么生意呢,只要他自个有谱就成。”
鹤知行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终是没再说什么。
青莲院那边,南氏知道鹤时月把府里人手都调走了后,眼里满是怨毒之色。
“去打听一下紫云轩那边在干什么。”
丫鬟领命去了,不多时,就回来了。
“姨娘,听说宁府的三公子向翠云楼下了五百两银子的定钱,后天就要出货,小公爷正忙得脚不沾地呢1
南氏一听,整张脸都扭曲了。
真是没想到,那翠云楼的生意,竟真被她给做起来了。
“姨娘也不用担心,那宁三公子一向就跟小公爷不对付,他一口气要这么多的货,怕不是在给小公爷挖坑,您就等着吧,有得她受的。”
南氏听她这么一安抚,这才舒坦了些。
“昨夜国公爷又去了那贱人那里?”
她口中的贱人,自然就是指的秋菊。
“是……是的。”丫鬟低垂了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会被迁怒。
南氏面容狰狞了一瞬,随即冷笑出声:“那贱人还真以为国公爷能宠她上天,你去,找个人给我买样东西。”
她附在丫鬟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后,丫鬟吓得面色发白,抖着唇问她:“姨娘,这要是被国公爷发现了……”
南氏狠瞪她一眼,斥道:“你慌什么?你不说,他怎么能知道?还是说,你也要像秋菊那贱人一样,背叛我?”
丫鬟连忙跪了下去,以头抢地,哭着表忠心:“奴婢对姨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奴婢这就去办。”
南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里暗暗发狠,等她收拾完秋菊,再去对付鹤时月那小贱种。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人手折的折,伤的伤后,府里那些下人,早就见风驶舵的,又摆到别处去了,就连鹤知行,也渐渐的失去的掌控。
这天夜里,鹤知行口干舌燥的,想要找人给他倒杯水,但叫了半天也人应,他这才想起来,那逆子把他院子里的人也都叫走了。
他气得他自己爬起来找水喝,喝完以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愁的,一时半会的竟睡不着了。
于是,他就在府里溜哒了一圈,这不知不觉的,就被一股子卤水香气给吸引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焦姨娘的院子。
焦姨娘这会儿还没睡,她在院子里架了一口大锅,也不知道在熬着什么,她坐在小板凳,一会儿往炉子里添柴,一会儿翻搅着锅里的汤汁,很是忙碌。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竟莫名的凭添了几分韵味。
鹤知行这才想起来,他后院里竟还有这么个小妾。
鬼神差的,他就问出了口:“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