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之在府中整日忙碌,因着只有大半年的时光,想要全部学完也不现实。
陈主夫便除了让喻之跟着他学习御宅之术外,分了几类,让喻之在每一类中至少学会一项,未来才不会与人露怯。
刺绣,缝纫,厨艺中喻之选了学习刺绣…
其中藏着喻之的小心思,以后要在浮生的每一件衣服上,每一条帕子上,每一双褥袜甚至每一双鞋上,都绣上自己的标志。这样看起来,浮生整个人都是自己的,想起来,都便整个人都冒出来热气来。
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才艺中选了书法,古琴。
虽说看着每天要学的,也不算多,可门门都是得学精的,还得每日跟着爹爹一起,学礼仪和着处理府中事物,管教奴仆,外出应酬……
向来爱玩爱闹的喻之,如今每天喻之都忙的,连半柱香休息的时间都找不着,看的陈家夫妇心疼不已。
可这本是他自愿的,又是对他有好处,又哪能仅仅因为心疼便阻止呢……
再说浮生此去,至少能考个进士,又怎可能真的入赘进陈家?往后喻之走出去,便也代表着她的面子了,可半点也马虎不得……
这样想想若浮生考不中,对喻之来说,也是一种幸事。
半年的日子对喻之来说,转眼即逝,每每只有当入寝时,才得空闲思念浮生,往往累的连胡思乱想的精神也没有。
满脑子回想着与浮生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幻想着浮生回来娶自己,来鼓励自己坚持第二天的学习。
转眼大半年已过……
喻之凭着他聪明的小脑袋,和勤奋进步飞速,浮生的几个月前,写的两份信也总于传回了陈府。
一份是报平安的,写了整整三页纸,来禀报陈家,如今自己考试,十分顺利,让陈家妇夫和喻之不要担心自己,等名贡士名单单公布便能入殿试。
另一份则是单独写给喻之的,陈家妇夫没打开,直接让喻之给带回房间自己察看。
喻之拿到信后,顿时娘亲和爹爹说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想着,浮生会给自己单独写些什么,娘亲和爹爹无论说了什么,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应是。
这副丢了魂的模样,让陈家妇夫恨铁不成钢,也只能让他先回房间……
喻之手里,紧攥着信封,似乎不攥紧它,就要逃跑了似的。
蹦蹦跳跳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不是高兴的转圈圈,可谓是将之前学的礼仪规矩,忘了个干净。
一进房间,喻之就将门,关了个严实,把一众小厮关在了门外。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信封,却只见信中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张纸的字。
喻之:“……”
又来回翻了几遍,不甘心的发现浮生真的,就只给他写了连一张纸也撑不满的信!
顿时气的把信纸,重重的往桌上一拍……
而后,赶忙心疼的又拿起信来,吹了吹,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在看到“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和“每晚将香包入眠,就好似与你共枕……”这几句话时,脸红的不成样子,若让旁人看见了,都要怀疑是否过会该冒热气了。
喻之盯着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又回味上几遍,实在耐不住了,猛然冲向自己的床,将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裹住,在床上来回打滚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又急急忙忙的,翻出自己最好看的,饰品盒子,将里面的原本放着的手镯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小心的将浮生写给他的信叠了起来放进去。
而此时浮生也已经在殿试上大放异彩,凭借着几乎是碾压其他贡士的水平,被女皇大为赏识,钦点为状元。
女皇还私下召见浮生,打算正真的将她收为己用,如今她刚登基不久,还难以建成自己的势力,正缺这样的人才。
毕竟这样天赋出众的人实在少见,关键是平民出生,又不与任何士族有瓜葛,若能收为己用那可是绝好的一把只属于自己的利刃!
但若她不识好歹……女皇露出个危险的笑容,这般风姿卓绝又文采出众的人就此损灭也确实可惜……那就将些个皇弟挑一个嫁给她,也算给她天大的殊荣!
再说近几年来边疆安定,那些个皇子养着也没什用处,虽这样以后这状元女郎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参政议事,但好歹也算物尽其用。
而浮生也猜到了女皇召见她的意图,她也自是选择了为女皇所用。
因为浮生深明,自己一介草民出生,除了被女皇器重,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能选择。
哪怕得了状元,在官场上单凭自己,也是难再前进半步,还容易得他人记恨,一步走错便是粉身碎骨。
可不像平常百姓想的那样,得了状元便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有家族的支撑,空有状元头衔也不过还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蚂蚁罢了。
自从应召踏进女皇御书房后,女皇便开始或明或暗的,打探浮生的底细,想找出些可以拿捏住浮生的弱点,毕竟有缺点有弱点不可怕。
对女皇来说,只要浮生足够好用,那若浮生贪恋美色,便可赐予她大把的美男。
若为人贪图奢侈,就给他足够的金钱。
若好名声,就给她编写个传,令她名声远扬。
若贪图权势就给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而若浮生事事完美,坚不可摧!女皇都找不出控制她的方法,这才是对于皇帝来说是最棘手的。
浮生自然也听出来了女皇的用意,不敢讲自己真正的弱点—喻之,给暴露出来。
便半真半假的隐晦的透露出自己年幼时过怕了苦日子,便对银子多花不完的奢侈生活向往已久。
果然女皇露出了然的笑意,又担心她未来会娶贵族或士族的男儿郎,从而被其他贵族和士族拉拢,辛苦提拔她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便试探道:“浮生如此风姿卓绝,又胸有笔墨,可已成亲了?”
浮生心中一凛,赶忙回答道:“虽还未定亲,却已有婚约了。”
“哦?朕还本想将五皇弟下嫁与你……要么,朕做个主,让皇弟与你哪位未过门的夫郎共侍一妻,也能成就一番美谈…”女皇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便又继续半真半假的试探道。
浮生被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噗通一声重重跪地,连磕了几个头。
直到额头一片红肿才直起身子道:“谢皇上赏识,不过一来,我受未婚夫郎家大恩惠,今日能有如此成就全依赖于他家的帮助。故我与未婚夫郎的婚约,是我入赘进他们家。如今发达,却万万不敢忘了他家对我的恩惠。二来,我出生贫贱,又作为入赘之妻,也是万万配不上尊贵的五皇子的。”
“哦?浮生到是个情深义重的,未来可别反悔就是了……”女皇对此回复十分满意,对浮生的品性也多信任上了几分。
若浮生真是入赘入夫家,那正真有显赫家世的儿郎,也不会自降身份的去做个小侍,也不必再担心她被夫家拉拢。
不过但愿她说的都是实话,否则,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躲过一劫的浮生几个月后衣锦还乡,回到了陈府。
虽早已给家里又寄了得状元的喜讯,可对刚收到信不久的陈家妇夫和喻之来说,还是刚得知不久,家里还未布置完庆功宴,这转眼间门卫来报浮生都已到了陈府门口。
瞬间陈府一阵兵荒马乱……
原本陈家夫妇和喻之,正在主堂商量着庆功宴的事,门卫便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浮生小姐,已经…已经到门口了!”
喻之:“!”
还未等陈家妇夫起身,去迎接状元女郎浮生的回归,就见身边已经没有喻之的影子了。
这边喻之已经狂奔至门口,直直的冲向浮生,就如同枚小炮弹似的,一如当年两人在主堂门外走廊中的那样。
而浮生却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推就倒的小姑娘了,时光让她慢慢长成了,喻之的依靠,稳稳的接住了,扑过来的喻之。
喻之被浮生抱住后,连忙抬头,贪婪的不住的望着浮生的脸,未语泪先流。
那大大的杏眼中眼泪涌出,喻之还不舍得擦拭下,唯恐少见上浮生一眼。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浮生恨不得立马舔净他眼角残留的泪水,抱着他互诉衷肠。
可门口来围观状元女郎的,人群实在太多,喻之与她还未成亲,也未曾正式订婚,故此时在门口做的这些已然足够出格的了。
再做些什么,自己的名声坏不了,可喻之作为一名男儿可就彻底要臭名远扬了。
便轻轻推开喻之,未等陈家夫妇赶到,就先揽着喻之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