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装作一副已经满不在乎的的样子, 话里的内容却是不知省略了多少,只是含糊的说自己在朝廷中,作为皇最锋利的刀由于得罪了太多人, 最后被仇家设计死了。
喻之本以为话题到这或许该是截然而止了, 不置可否地笑着,那笑却是带着几分讥讽。
妻主就这么爱宝钰吗?哪怕分明就是因为他才害的她身亡,甚至是害的她与自己生死相隔, 都不愿意说出实话。
喻之知道宝钰是自己的儿子,他本不该如此对他。但他也曾将他视若珍宝的疼爱,可经历过那件事后,每每看见宝钰他都会想起妻主那被一箭穿心时该是有多么的痛苦, 自此心中便对他只存在了恨,心是如何都软不下来。
或许该说是他根本不知道再如何面对昔日疼爱的孩子,只能也只敢恨着他,以此欺骗自己的心,把错处全都推卸给他,自私的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然而却听妻主接着道:
“我还梦见我死后舍不得离开,便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 看了好久好久。看着你坚强的抗下了所有事情,坚强的令所有人包都感到不可思议。而我又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看啊看啊,看到那时候….那时候我们的宝钰已经成家立业了,甚至我们家的小陈曦都已经嫁人了…….”
说着浮生又想到了喻之最后自杀时癫狂的神色,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疼的捏着他的手半晌都舍不得松开。
然而这些话语传入喻之耳中却是化作惊雷,震得头晕眼花,眼前所见都化作一片白光。
在浮生轻柔的叫唤下,喻之才好不容易开始慢慢的缓过神来, 再是想勉强自己那笑容都提不起半分。
想到自己的妻主原来没有骗自己,真的如当初的诺言一般陪着自己,心里止不住的泛着幸福。
但又想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疯癫可怕,向来疼爱自己的妻子却是一直看着自己,守着自己,还目睹着自己自杀死在了她的面前却是无能为力,那该是多么的痛苦!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种痛苦或许并不会比自己少上几分吧。
甚至看着自己生前最宠爱的陈曦被自己苛待如斯,喻之从未如此后悔前世他的所作所为。她…她会不会怪自己….甚至…会不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疯子……
喻之不敢抬头再看妻主看着自己的眼神,生怕从中看到一丝的厌恶。就连壮着胆子问一声妻主当时感受的勇气都没有,像是一只小鹌鹑般没有安全感的蜷缩在妻主的怀里。
唯有感受到妻主温热的体温和环绕着自己的手,这才恢复了几分。
喻之突然感觉自己的病还没好,就又病了,他好想一直和妻主待在一起让她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分毫,时时刻刻地贴着她那令他痴迷的肌肤。
想到这喻之又将头埋在她的怀中,细细的嗅了嗅她的气味,似是上瘾了一般,许久都舍不得离开。
“我当时啊就在想,一直想,日思夜想的想,我浮生到底何德何能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夫郎。”
“当真?”喻之蓦然将头从浮生怀中抬起,眼中的死灰像是一瞬被吹散,像是濒死的病人听到自己痊愈的消息,一时只剩下满满的星光,亮的惊人。
浮生不知他怎得反应如此之大,他一直都是世上最好的夫郎,这本就是不争的事实,又有什么好惊讶质疑的?
浮生捏了捏他通红的鼻尖,笑着道:“自然是当真。”
喻之被她的认真而又炽热的眼神盯得浑身发烫,拦着浮生的脖子便带着她直直的向床上倒去,什么也不干,只是享受被她抱在怀中的踏实感,不过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看着他头顶的发旋,思绪不由又飘回了当初,她还是鬼魂陪在他身边时,不知多少次像今天这样看着他的发旋,就好像做着自己还活着的美梦。
可现实却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他疲惫的倒在桌上便睡着了,甚至一次次的看着他陷入癫狂,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时时刻刻地凌迟着自己,有时候甚至想要逃避,恨自己为什么还能看到这一切。
不过幸好一切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自己还能弥补,浮生低头怜爱至极的亲了亲他的发旋。
待夫郎睡熟后,浮生拿出了一个形状奇异的哨子,放在口边一吹,毫无声息却是转瞬间便有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女子跪在了床沿下。
浮生不开口也一声不吭,半晌后才听到句:“今日离正月皋月初六还有多少时日?”
“三日后便是皋月初六了,主人可有吩咐?”
哪怕这个问题听着怪异,怎得会有人日子过得都不记得了,但作为暗卫却是不可有半分质疑,自然只要主子问什么答什么就是了。
“派你去察刘府和白府的那些肮脏事,如今可都已经有了眉目?”
浮生专心致志地摸着身侧夫朗的发丝,虽然已经柔软上了几分,可眼中却依旧是看起来盛满了锐利。
暗卫赶忙从怀中掏出了几本小册:“这些是已经查到地一些证据,请主人过目。”
浮生并未伸手接过,反而是直接问道:“你觉得可否凭借这些定了她们地罪?”
“这些…这些恐怕还不够…..但主人再给我们十天,只要十天我们一定能找到更加有用的证据。”生怕主子这是在怪罪自己办事不利,暗卫将头低的几乎要碰到了地上。
然而浮生却是突兀的笑了笑:“将这些先交给女皇吧,再照着这些仿点勾结敌国的死证,旁的….呵,等抄了她们的家自然就能找到。我可是一天都等不及了啊…..”
暗卫心中一惊,回了个“是”便下去了,不知为何主人突然就变得如此急切,可见主子神色不妙也不敢多问。
而后浮生又吩咐了几个暗卫,近日将宝钰严加看守住,在自己回来前都不可让他出府半步。
等喻之醒来,浮生才吻了吻他的额头等和他告别后,才后径直出府了。
这一去就是整整五日的时光,比浮生还要早一步到府的,是刘府和白府叛国,一日之间就浮生执行满门被灭,血流成河的消息。
喻之原本正修着庭种的月季,听到仆人传来的消息手一抖,鲜艳正盛的花朵就落入了泥潭之中,沾染的满是灰尘。
怔愣了几秒,却是剪刀应声落地,仆从们只见自家主夫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狂笑着,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分明是在笑,却是可怖极了……..
浮生回府后却是半点没有刚解决了心头大患的放松,整日反倒是更加忙碌了,可仅剩的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喻之身上,就连两个孩子都多有忽视。
有时到半夜才得了空子回家,但随之而然的是朝廷大刀阔斧的整改。
刘白两府的灭亡似乎只是一个开端,罪大恶极的几个贪官污吏一个接着一个的落网,被抄了家流放到边疆。直到所有能够威胁到陈府的人都在这人世间消失,浮生才堪堪停手。
可没过多久就又是马不停蹄的施行科举改革,学堂普及,水利项目,每一项都是带给整个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作为提首的浮生,自然是被弹劾了不知多少次,就连一直信任她的女皇都对此有了不少怨言。
然而浮生的步伐却是一步接着一步,半刻都不肯停歇,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幸好先前浮生每一步都走的踏实,有了足够的权力和百姓的信任拥护,这才没有被人先一步拉下马,落得一个比前世更加悲惨的下场。
但哪怕浮生的动作再是迅速,可毕竟每一件事都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够解决的,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彼时的浮生已经成为民生拥护的宰相大人,可谓是一步步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只手遮天的存在。
在触及女皇的底线之前,迅速抽身。还像女皇请求了个太傅闲职,便几乎再也不参与朝堂之事了。
虽说一介闲职,甚至鲜少上朝,却是众人皆知的有权势者,更是女皇面前的大红人,就连女皇都时常向她求教如何处理政务发布新政,生生是满朝廷都无人敢惹。哪怕是新任宰相都得向她拜礼,规规矩矩的道声好。
在此期间的喻之就像是完美的大家夫郎一般,在浮生回来的时候也会诉说自己的想念,会和妻主撒娇,可从来不说任何想让浮生留下多陪陪自己的话来。
甚至还会每日催着舍不得从他身边离开的浮生去干些正事,别整日为了自己荒废了事业。
他也将府里也操持的极好,处处都是井井有条的模样,甚至旁人想要安插人手进来都毫无门路,让陈府堪称铜墙铁壁,阻挡了一切不怀好意之人和糟恶之事。
可谓是让浮生可以全神贯注于事业,毫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