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阁的闹剧传到皇宫之时,叶离忧马不停蹄进宫请罪。
他原以为皇帝会打板子、禁足、罚俸,却没想到他一句斥责都没有。
他跪了半日,皇帝沉默了半日。
只留了一句话:“再有任何恶评,贬为庶人。”
叶离忧知道这是皇帝的底线了,头重重地磕在御书房硬硬的地上:“儿臣知罪,儿臣绝不再犯!”
事到如今,他要牢牢抓住皇后这个筹码,顾不得腿上的酸麻去了凤起殿。
出乎意料,皇后一反常态没对他有任何苛责,反而还安慰他。
这让他后悔之前的任意妄为,对曾希望她中毒再深些从而让叶昭霖再无翻身机会而内疚不已。
“母后,谢谢您!”
皇后让翠云扶起他,平静的眸子亲切慈爱。
“亲生母子,说谢就生分了。离忧,吃一堑长一智,不可再让你父皇失望了,否则你万劫不复。”
叶离忧满口应下,又不忿道:“母后,儿臣只是一时好奇才去,没想到被人偷袭。对了母后,您知道吗,烟花阁那个头牌就是凌烈的女儿凌柔!”
皇后的平静被惊愕取代了,凌柔不是被送到京外的庄子了吗?
叶离忧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确实是凌柔。
皇后心中咯噔一下,以他的放荡不羁,会不会已经与凌柔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
叶离忧自然不承认得逞了,确实没来得及。
谁能想到万事俱备,多了一闷棍?
不管如何,这算意外的惊喜。
皇后的疑惑很快被报复的快感取代。
陈飘飘,你的女儿进了青楼,居然还遇上了你儿子!你害我儿子,这个报应你满不满意?
世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离忧,母后觉得这件事过于巧合。那么多人去烟花阁,怎么偏偏就指认你长得像?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有人故意针对你?这目的,就是想让你失宠于皇上。谁会这样呢?”
经她一提示,叶离忧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激动道:“一定是二哥和三哥!二哥上段时间刚被罚,三哥大婚时新娘又逃婚,两个人都没脸,所以也不想让儿臣好过!多谢母后,儿臣会好好查查!”
皇后欣慰地点头。
“这以后要规行矩步,别再招惹凌柔。她生母被凌烈休弃,她被李暮云休弃。她生母在杂役房赎罪,她则在青楼安身。那种女人,离远一些好!”
叶离忧恭敬地应着,他都忘了陈飘飘!
他到杂役房的时候,陈飘飘正在洗衣服,身旁还有一堆待劈的柴火。
与她的拐混在一起。
不远处,赵大有抱着木棍缩在墙角打哈欠。
陈飘飘因肿而肥的手上布满细细的血丝,碰水就疼。但她若是不抓紧浆洗,怕是又无法睡觉了。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即便这样,手中的动作仍没停下。
“砰”的一声,木盆翻了,冰冷的水汩汩涌出,浸湿了她的鞋袜。
她的衣裳本就单薄,这么一来,冷得直打哆嗦。
但她不能说话,也不敢发火,只能忍气吞声将湿漉漉的衣裳塞回木盆中。
她挣扎起来,去拿拐,此时一只脚直接将她的拐踢飞,她则摔在了地上,磕到了一块石头上。
石头的棱角刺破了她鼓鼓的手背,鲜血直流。
她抗议地“啊啊”,愤激不已,她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太监又来欺负她。
这一看,眼角湿了,“啊啊”声更大了,拽着叶离忧的衣角就不松手。
叶离忧厌恶极了,一把推倒她:“这当娘的勾三搭四,难怪女儿风尘气!”
陈飘飘一愣,他是说凌柔吗?
为什么说她风尘?
扯着叶离忧的衣角哭着,希望他能多说一些关于凌柔的消息。
做母亲的人,总有些矛盾。
当初她恨过怨过那个爱慕虚荣、毫无亲情可言的女儿,但终究夜深人静再忆到她,还是希望她过得好。
这个儿子也一样,每次相见他都残暴不堪、打得她遍体鳞伤,可又怪得了谁呢?只能怪那个无良的王八赵大有让他们母子分离!
赵大有被她的吵闹声惊醒,气呼呼地拄拐过来,看到叶离忧时也惊了。
总不至于来解救他们的吧?
叶离忧扫了一眼赵大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下子笑了:“凌烈对凌柔那么无情,本王现在想到原因了,她该不会是你与这个邋遢鬼生的吧?”
赵大有无所谓,反正当初他有过这种猜测,怎么那么巧他刚与这个女人成了好事她就有了身孕?
但陈飘飘眼中露出恐惧,她可以赌咒发誓凌柔是凌烈的女儿,可是她说不了话。
说了,即刻被杖杀,更何况也不见得有人相信。
叶离忧却觉得自己猜对了,不怀好意笑着。
“这就难怪了。母亲放荡,女儿入青楼。父亲猥琐,要是生个儿子估计也一样。”
他哈哈笑着,狠狠往赵大有身上一踹,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大有也哈哈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可不就是他生的猥琐儿子?
不仅猥琐,还狠毒!
陈飘飘不在乎他说的放荡猥琐,她关心的是青楼。
叶离忧以为她不信,接着道:“本王亲眼在烟花阁见到了凌柔。哈哈哈”
他大笑而去,陈飘飘则哭天抢地,恨不得即刻死了。
望着一边瞠目结舌的赵大有,陈飘飘只觉得恨意不止。
一口血涌上心头,趁他没在意,抓着拐就往他的后脑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赵大有倒在了冰冷的地上,睁着眼睛。
他死了。
陈飘飘的脸上、手上、拐上,溅满了赵大有的血。
她冷静地抹掉这些肮脏的血、恶心的血。
这个令她作呕的男人终于不再活在世上了!
一瘸一拐地打了些水放入被叶离忧踢翻的木桶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洗着衣裳。
不知谁见到了那血腥的一幕,丧魂落魄地通知了蒋公公。
蒋公公也没遇到过这骇人听闻的事,竟然连呵斥都不敢,亲自去禀报了翠云。
心情不好,写死个人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