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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山间仙乐奏鸣,云头白鹤浮翔。
这时,只见莲花峰上一点五色精光射入中天,漫漫铺开,有五色霞云、万丈宝光,重云叠嶂之间一座长宽各有三百六十五丈的四方宫阙现出,无数仙鹤簇拥。琉璃覆瓦,金庭玉柱,檐角飞翘,饰有金铃,宝气散出几欲遮天。宫阙正门有两只异兽伏卧,又有力士怀抱铜钟,头顶金瓯,仙姬玉手散花,敲钟鸣弦。
芳香漫漫,云气舒张,中空倏尔现出一朵青莲,少顷便见一羽衣坤道漫步青天,步步生青莲,习习发幽香。又有高亢仙乐奏响,鼓声雷鸣,钟声响彻。
封离婵、洛琪琛、云沐阳三人当风而立,又有数十位筑基修士立在山崖下方,此时见着‘五色丹霞飞宫’现在云中,俱是神情一肃。这飞宫本是历代掌门真人座驾,历经千数年方是打造完整,没有元婴修为根本不能驾驭。只是自两千年前青药祖师失踪之后,门中再无元婴真人坐镇,此宝便就蒙尘仙宫之中,今日方是重现天光。
飞宫在云中一定,便有五色霞光垂下,馥郁丹香随风入腹,更是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时不远处一云鬓雾鬟、面容端淑的花信女子莲步而来,一身雪绸牡丹曳地长裙,臂上两根鹅黄攒丝飘带旋飞若舞。此人名作魏紫,乃是百草阁掌阁之一。百草阁乃是南次州三派之一,此次也需遣人前往妖灵山。因其门中祖师乃是灵药宫一位长老之女,故而两家交好已有千载,此行也是打算与灵药宫同往。
封离婵三人见她行来俱是含笑见礼,但听封离婵清声道,“魏掌阁张真人已是驾驭飞宫去了中天,少时你我携手同去,如何?”
“能与封道长同行,此乃小妹之幸。”魏掌阁声如清笛,闻之心悦,微微屈膝盈盈一礼,再是与洛、云二人见礼。
过得片刻,云中飞宫有一声清响,封离婵一甩道袍,朝着云沐阳笑道,“云师侄,掌门真人令你执掌妖灵山征战之事,我也不耽误你,若有分派不明之处尽管来问。”言罢已是携了魏掌阁纵云去了飞宫。
这时一众女弟子也是乘御清风而起,往飞宫纵去。
银川一等人乃是前往昆仑贺寿,也是同行,几人见礼之后便就各自行事。
梅玄贞、钟思阳两女上得前来,施了一礼,便听钟思阳道,“大兄,小妹与玄贞不愿去飞宫之中,愿伴大兄左右。”灵药宫此行筑基男修一律乘骑金雕,女仙则是乘飞宫。
“胡闹,此是门中之令,焉能更改徒惹非议?”云沐阳面色微肃,道,“你现下立时与玄贞同去,莫要拖延。”
“是。”钟思阳眼眸一眨,略显无奈,她自凝元筑基以来,少有飞天纵云之举,此行本欲遍览大好山河,不想又是遭了训斥,便就屈膝一礼,道,“阿兄莫要责怪玄贞,一切皆是小妹主意。”
“我已知了,去罢。”云沐阳微微含笑,便就摆袖挥出一道柔风将二人送了去飞宫。
“云师侄与众不同,弟子更是卓尔不群。”洛真人见了梅玄贞不由点首朗声清笑,随即也是剑光一划上了一座云筏。
云沐阳摆了摆袖,便有云肆、云符捧了一道令书,恭敬道,“老爷,门中统共五十四位筑基弟子出征,名姓都已载刻在令书之中,还请老爷阅视。”
他举手拿过令书,目光一扫看了一眼,便就令云符道,“且将功德金榜挂出,宣令门下,即刻出行。”
“童儿领命。”两童微一施礼,便就退了下去。只是片刻之后擂鼓之声便就响遏行云,数十只神骏金雕列在云空,井然有序。
少顷青空之中万丈霞光一收,排云乘风,浩浩荡荡望西北而去。
飞宫飞遁奋迅,排云乘风,飞宫之后金雕也是疾掠青空毫无阻塞,每隔半日便会停下休憩一个时辰,故而无论是门中弟子还是飞行灵禽都是精神奕奕,毫无疲惫之色。三日之后已是越过千山万水,到得亓江上游,眼见便是清河剑派道场辖地。
“师叔,前方乃是清河剑派辖地,可是要绕行往北而去?”司马靖眉头紧紧一皱,略一犹豫便就拱手言道。
云沐阳目光含有锐意,微微一扫,道,“不必,此行奉昆仑道宫之令,清河剑派若敢延阻行程,昆仑岂会容他?司马师侄只需将昆仑道宫令谕拿出高挂,余者不必理会。”他丝毫不担心清河剑派以此作难,昆仑之令可不是哪一门派可以违抗,即便是九大道场也是执礼甚恭。次州渐渐有复苏之相,五气山河扇又在次州出世,昆仑正有意插手次州,逐杀妖灵山四大妖王便是明证。如是清河剑派借此生事,昆仑便就有师出之名。清河剑派成瑾辉不是愚昧之人,断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司马靖闻言眉头微舒,施了一礼,便就退下去,将昆仑法令张挂在云筏之上。
果不其然,清河剑派只是遣了一元婴真人吕品英出得山门,但见她站定青空,手执拂尘,朝着云沐阳厉声斥骂道,“云小儿,你杀我弟子,他日战事了结,便是你授首偿命之日。”
她言罢,只见清河山门法元天池处,无数剑光冲起,也有一座剑芒缭绕的飞宫冲出,排风荡云,气势恢宏。只是这飞宫虽是庞大,灵机盎然,可是却不及五色丹霞飞宫沉稳。但是无数剑光飞转之下,也是将这缺点掩盖。
清河剑派清河元剑飞宫排出无边气浪,朝着五色丹霞飞宫击撞而去,然而丹霞飞宫仿佛在云空生根,丝毫不为所动。须臾清河飞宫已是纵出百里之外,只留下轮轮剑光天际徘徊,茫茫荡荡,方向难辨,一时将灵药宫金雕吓得慌乱起来。忽而丹霞宫中一朵青莲飞出,在天际一抹,立时天朗气清,碧空万里。
又过得六日,飞宫已是到了亓江上游北接昆仑之地。此处乃是两界交界,有崇岳峻岭,险壑幽谷,茂林深山,内中更有无数毒蛇猛兽,然而却是灵机混杂、地气混乱,最是灵气荒芜,不是修道之所。不过这一处方圆三万里内却是一片人间乐园,建有国度邦寨无数,人烟稠密,远不是南次州人间红尘俗世可比。
飞宫到得此处,云沐阳俯瞰下去,一条大河浊浪滔滔,浩浩汤汤,水潮奔涌之间气势无回。倏尔却见飞宫之中一只异兽奔出,正是张真人座下鹿蜀。但见那鹿蜀口衔一片莲叶而出,交到云沐阳手中便就奔回飞宫。
他拿来展开一看,神色一凛,便就抬首道,“云符童儿,传令与司马师侄,在此休憩一个时辰,云肆童儿前去将八位真传师兄请来此处。”
云符两童子不明所以,这起行到此才四个时辰,远不是休憩之时,不过他们也不问,各自拿了法令便就纵了出去。
不多时便有八位真传弟子到得此间,他道,“此处逐浪河底有一洞穴府阙,内中藏有一毒蛇,练了一口毒牙,最喜食人,哪几位师兄愿意前去将其斩了?”
“启禀执掌,此处灵机匮乏,不是修道之所,便是有些猛兽又能怎得厉害?再者那河底府阙中猛兽与我等修道之士何干?自然有人间帝王豪杰去斩杀。”一鼻梁笔挺形貌粗犷的道人眉头一皱,也为思想便就说出。此事说话虽是恭敬,不过对那河底毒蛇却是大为不屑。
云沐阳目光淡淡,这人名叫卢树刚,乃是心直口快之人,却并无恶意。
严垚目中精光微微一闪,嘿嘿一笑,道,“我虽是有些道行,不过修的乃是戊土功法,这沧浪水底去了一身玄功也要折去大半。”
姚占芳看了一眼下方水势,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也不愿在此平白耗去功夫。便就道,“我乃是兄长,便就不与几位师弟争功了。”
云沐阳目光一望,却是望向比冲峰卞子澄、尹言霆、石鹏飞,随即又是一转,转向夏侯婴、许相文两人。
卞子澄三人心头一惊,昔年本就有着龃龉,只怕是云沐阳故意辄难于他们师兄弟。虽是心中不忿,可是也知此时必须要站出身来,当下便欲请命,却听得许相文正声道,“既是执掌之命,许相文愿往。”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把目光投去,倏尔又是看向云沐阳,见他神情自若,并无责怪之意,这才放下心来。
“许师兄出手自然令人放心,”云沐阳微微含笑,其后对余下七人道,“有劳几位师兄师弟到此,此事既有许师兄应下,定是无虞。”
几人闻言便知云沐阳逐客之意,当下施了一礼便就乘风而去。
“执掌,可是有甚么要紧?”许相文轻轻皱眉,见着云沐阳这般谨慎神情便就出言问道。
“许师兄,此事乃是张真人交代,确实棘手,不过不可外传,少时师兄前去万望小心行事,务必要将河底府阙之中那物取出。”云沐阳神情一肃,取出摄魂金铃与他,道,“此物或有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