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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座飞宫由东至西分列,隔有数里,俱是华光抖擞直冲天霄。
东侧最首一座飞宫长宽各有二百余丈,其上剑气如水流淌,又有金气旋绕飞卷,此乃是清河剑派清河元剑飞宫。这时飞宫之中走出一脸庞瘦削的俊美少年来,见他背负法剑,腰间两侧各有一枚虬龙玉佩,赤朱流苏随风斜飞。又生得犀利双眸,目光一动便有精芒烁烁。
少时又有一对孪生少年行出,一人着白、一人着墨,都是神采飞扬,腰间悬剑。他二人疾步踏云走到那俊美少年身侧,那白衣少年伸出手去就要拉住那背剑少年,只是他手伸过去却似乎触着虚空一般。他微微一惊,眉头微微一沉,就道,“殷师兄可是要去寻灵药宫云沐阳报仇?”
那殷姓少年转过头来,目中寒霜笼罩,寒色道,“项仲白此事与你何干?”
“殷师兄,此事怎得与我兄弟无干?”那墨衣少年闻言面上浅浅一笑,迈步过来,遽尔肃容曼声道,“昆仑道宫令下,着我清河剑派攻伐妖灵山,如今已是到得妖灵山腹地五色天人峡,如是师兄前去寻灵药宫贼子复仇,平白坏了大计,致使功败垂成,这责任何人来担?再者吕真人有令,我等不可私自行事。”
“是也,殷师兄我兄弟也知师兄为殷师弟报仇心切,然还请师兄以大局为重。殷师弟为门派而殒身,那云贼也是我举派仇敌,待得大事毕,我等必定全力相助师兄除了云贼,以慰诸位同门。”那项仲白双眉一挑,就是义正言辞。言罢,又把目光斜向项伯墨,微微一闪,似乎有话语在其中。
殷姓少年沉眉不语,目光一收,却是把剑一指,顿时一声龙吟响动,便见他剑光掠起,轻吟道,“我殷子期要报仇何须你二人相助?”言罢剑光已是不知去了何方。
项仲白听得这话顿时面色一寒,继而握拳转头,拧眉冷哂道,“大兄,殷子期好生猖狂,我门中四人都被那云沐阳斩了,凭他一人我看可未必其对手。”他说着语气一顿,低头沉声道,“大兄你说此人现下可是去寻那云沐阳去了?如若真是如此,大兄机会便要来了。”
项伯墨面上始终微笑如一,负手仰天道,“二郎此事休要提起。”
“大兄…”项仲白微微不解,还欲再问却是触着自家兄长目光,当即低了低头,仍是不甘道,“大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他搅出些许风浪来,不愁…”他还欲继续说下去,却被自家兄长袖袍罩来,随即便见着一道狠厉目光射来,他顿时收了声。
项伯墨微微皱眉,这话怎可当众说出?此中便有元婴真人,但凡自己有些小动作都是逃不过去。他也是暗暗有些后悔,平日里对这位胞弟照顾太多,以至于他修炼百余年仍是这般莽撞,行事不经思量。
少顷项仲白目光一收,朝着一处卷云排气指去,道,“大兄,那可是灵药宫宝船?”
“当是无疑,”项伯墨微一颔首,道,“不过你也别起别个心思,随我回了静室好生修行,共思对敌之法。”言罢一道剑光卷动,便就将其裹住往下方一座云筏飞去。
玉浪金追宝船排空行云,又有千只瑞鸟旋绕引路,却也是引动好一阵云潮。五位金丹修士各在一处宝船楼阁之中静修,外间只有许相文、梅玄贞等凝元筑基修士掌御。
梅玄贞身着请碧道袍,俏立在甲板上,星眸远眺,也是心有所感,忽而眼中一道剑光射来,她顿时美眸一凝,清声一叱,道,“灵药仙宫奉昆仑道宫法谕在此,何方道友阻路?”
倏尔那赤朱剑光在青空一顿,随即见一少年撕开光幕大步踏出,甩了一张书帖下来,冷斥道,“凭你还不配问我名姓,你既是云沐阳的徒儿,那便将这战帖与了你老师,叫他出来。”
“道友好不识礼数,既来拜访我家恩师那便拿出诚意来。”梅玄贞面色一肃,眸光轻闪之下,那张战帖陡然生火,听她冷语道,“道友请回。”
“果真是云沐阳弟子,确也狂妄。”殷子期顿时放声一笑,那张战帖一道豪光涌出,战帖就已是落在甲板。
“原是清河剑派门生,贫道有礼了。”战帖一落,登时一道剑光射出,冲入天霄,倏尔化作三十二道煌煌剑芒弥天而下,少顷,见得云沐阳大袖飘摆,自剑光中漫步而出,神意一动万千剑光齐齐鸣啸。
殷子期立在云空,弥天剑光笼下也是不惊不慌,只是把袖一扬,,身后法剑也是飚射出赤红血光,遽尔一动,就是从背上跳出,悬在头顶。他听得云沐阳语种讥讽他不敢拿出名姓来,就是一声冷哂,随即就是寒声喝道,“云沐阳,你可还记得殷氏子孤?”
“殷子孤?”云沐阳剑眉微挑,稍稍一想,却是笑道,“阻道之人何止百数?自然都已身化尘土,贫道何来去记?”
“也罢,既是你记不得,今日某便来教你。”他说到此处言辞微微有些激动,道,“你若有性命活着走出五色天人峡,本座便在都几山取你性命,你可敢来赴约?”
“有何不敢?”云沐阳朗声清笑,随即却是面色一正,挑眉道,“只是贫道有一言相问,道友是为私仇还是门派之仇?如是门派之仇你我两派不死不休,赴约之日便是你身死魂消、形神俱灭之时,如是为私仇,贫道尚可放你元灵入轮回。”
殷子期闻得此言顿时放声狂笑,喝道,“云沐阳,若你仅仅凭这这狂妄口气却是还不足以做我对手?”他面色骤然一冷,“我之生死尚还轮不到你来决断,都几山便是你埋骨之地。”言罢就是冲起一道赤赤剑光,破开重重剑气,只余一声尖啸回荡。
“徒儿拜见恩师。”梅玄贞立时上前跪拜施礼,却觉一股柔风将她扶起。
“玄贞我徒,丹霞飞宫已在眼前,你也劳累许些时候,暂回静室少歇片刻。”云沐阳见此温温一语,“日后遇着如此之事也需如今日,断断不可没了宗门声誉。”
“徒儿谨记恩师教诲。”梅玄贞星眸一眨,敛衽一礼,便就退了开去。
“云师侄,此人名作殷子期,也是清河剑派名头极响之人,昔年贫道也曾与他交过手,一手剑法确然超群,贫道不是其对手,这数十年过来这人修为已是到了元道真种。”这时宝船楼阁之中一扇木门打开,便见洛琪琛身周剑光缭绕,踏步而下。
“殷子期?原来此人名作殷子期?”云沐阳微微见礼,就是沉吟。他方才放出弥天剑光,施展剑离合真之法,分化出三十二枚剑丸,可是殷子期毫无惊诧之意,可见其人见过这等阵仗,定有法门克制剑离合真。不过虽是如此,他却是毫无惧意,他自信能够击败此人。他想了一想,便就问道,“洛师叔,弟子听闻清河剑派共有十二杰,这位殷子期可以排在哪一位?”
洛琪琛不知云沐阳此言何意,稍稍一想,道,“清河剑派虽说有十二杰之称,不过依贫道看来称得上杰这一字的不过寥寥几人,余者都是滥竽充数,算不得高深。这殷子期算是一杰,另有两人也可称杰,不过都已是死在你手中,一为谭天罡、一为殷子孤,至于那一位郜昭成也是极为出众之辈,名声早传,虽然不曾排在十二杰之中,但是依你所说此人若是活着,那十二杰就要更替了。”
“不过这十二杰若是与清河剑派大弟子师延山一比,那又着实算不得什么。贫道虽未曾与这人交手,不过如是真是遇上,贫道也唯有借剑遁了。”洛琪琛说到此事极为坦然,并没有因为曾经败给殷子期而羞愧,也没有因为师延山而生忌,反而言语之中透露出昂扬向上的气势,恍如一柄利剑在宝船中。
“这殷子期性子极是孤傲,几乎不与同门来往,不过以师侄手段,即便是有同门相助师侄也能安然无恙。”洛琪琛清清一笑,就是仰天望去,“那位师延山已是闭关二十七载,传言将要堪破元婴之境,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但是以清河剑派门风,只要其人破关成婴,定会教九州皆知。”
云沐阳听完之后又在心中过了一遍,这师延山已不是第一次为人提及,都是对其大加赞赏,可见这人不比寻常,便将此人记在心中。宝船悠悠而去,他看了看前方五色霞云垂天,屡屡灵光笼罩,便就出言问道,“弟子观览门中典籍,却是发现一件怪事,今次竟然是首次攻入五色天人峡。”
洛琪琛面色淡淡,云沐阳虽是道行犹在他之上,斗法经验也足,不过若说阅历比之他来尚还欠缺,此事一时未能看得分明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话又不可宣之于口,他稍稍一想,便道,“昔年贫道也曾到过浣蓍小梦泽,这两事却也有共通之处。”
云沐阳不禁点首,他再是一想却又是似乎猜出些许眉目来,少顷便听得司马靖上前道,“两位真人,飞宫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