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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元伯被这一喊,心头登时生出一股危机来,好似被寒冰堵塞,不禁猛然一退,然而身形才是一动,就听得一桀桀冷笑,“董道友,你何不也入我门来?”
忽而那谢鳌身体一个抖动,就是不住发出喀嚓响声,好似骨节被人一段段揉碎,旋即就是发一声凄厉惨呼,在殿宇中回荡不已。而其身上一层灰气涌出,初时只如细泉,少顷好似潮水涌出,将它身形淹没,就见一片浓重黑雾裹住,四周不住传出凄厉鬼哭。
再过数息那灰雾已经是变得惨白渗人,视之便是头皮发麻生寒。灰雾逐渐一笼,就见得雾中一头狰狞恶鬼,六首十二臂,青面獠牙,吐气如血雾飘荡。脚下踏着千百骷髅,无数怨鬼趴伏恸哭,阴雷血光来回飘洒,犹如暴雨,灵机一触即刻就是化作一阵浊烟。
那狰狞恶鬼冷笑不止,忽而把长臂一挥,往下一探就是抓出一具高有七尺的元婴来,看其形貌正是谢鳌。不过此时已经是奄奄一息,元气犹如浮羽,风吹即去。
董元伯身形不禁往后一样,千重鬼气将他死死压住,只能撑起一层宝光护住周身,他已是面容拧起,颤声道,“魔相转生鬼,你修得是魔鬼双生道。”
“董道友你倒是见识不凡,连我魔相转生鬼法身也是识得,如此道友更要入我门来了。”秃顶道人把阴森鬼气一铺开去,处处都是幽怨冥气,阴寒入骨,殿宇中气机似乎要凝结成冰。
这魔相转生鬼便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法门,创此法门之辈本是幽冥一缕鬼气与魔气交感所生,生而为鬼,却能化魔,也是异类,因此为魔、鬼两族所弃。其后便以本身为基,创了这法门来。
此法同修魔身鬼身,平日或是显现魔身于人前,或是以鬼身行事,称为显身,反之称为藏身,一旦显身被破,藏身立出,法力也是顿时便可盈(和谐)满如常。寻常斗法之时,若是敌手不明就里,以为将之除去,心头松懈之下,定然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往常斗法之时,他便凭借此法胜了不少厉害敌手,算得是无往不利,乃是他的一大杀招。方才他也是见着谢鳌拼死一击,威能浩大,便是他全胜之时都是不敢硬接。而且还有董元伯这等元婴妖王窥视一旁,分明就是有所依仗,还有更为厉害的手段等他。
是故他也是将计就计,身形被谢鳌法宝打中,就是气机涣散,果然,董元伯见得如此情形之下也是将隐藏手段一并使了上来。这二人见状,也是被蒙骗过去,他也是趁此机会就地重生。而且他早有准备,先前与谢鳌交换朱果之时便在镇妖石上做了手脚。以至于谢鳌气机一松,立时就是占了它身躯,捉了元婴过来。
那狰狞鬼首一个咆哮,顿时阴风大作,鬼哭之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忽而就见正中一只青面恶鬼把头一扬,就将那元婴抛了起来再是长舌吐出吞入腹中。俄顷他脚下一踏,脚下万千白骨怨鬼一齐嚎哭。他目光一瞥,见着董元伯面色煞白,一副惊慌失措模样,好似要躲避,不禁面容冷道,“董道友,你也不必去躲,这殿中你能躲到哪里去?自愿如我门来,还可让你灵智不失,若得本座动手管教你万劫不复。”
董元伯面容颓废,旋而紧握拳头,扬起头来,切齿恨声道,“魔头你休做此想,无外乎与你一决生死。”
“凭尔也配与我一决生死?”恶鬼一个咆哮,四周阴风鬼气好似空中涌泉,忽而化作一个阴森大手,就是从天盖下。
董元伯挺起胸膛,这鬼手从天而来,阴风怒卷,鬼气森森,还未到得跟前就有刺骨阴寒,元婴也是气机翻滚,好似一块平镜被打碎开来,只要那阴鬼气息再进一步便可将他。他望了一望,长声一叹,任由那阴鬼大手抓来。
澹台魔头面色微微一舒,得意非常,若能再是捉来一具元婴,他那神通便可臻至圆满。不过此时此刻董元伯虽是再无心与自己斗法,可是他也是担忧若是此人拼死将自家道行毁去,那一番辛苦都将白费。
眼见已是要将董元伯拿入手中,他脚下白骨也是激动不已,忽而他面色大变,遽尔大吼一声,“何方贼子,敢坏本座大事。”
只见前方一道金光劈下,好似霹雳游走,就有一道阵门展开,将那鬼气推开,就见里间伸出一片祥云来将董元伯一把扯住,旋而就是拽入其中,再是看时只有一条金云垂落,涟漪荡漾。
澹台魔头见得一把抓空,登时惊怒不已,就将六只鬼首一喝,大叫不已。过有数息,他身形一摇,重又变化出一个秃顶道人来。他脚下白骨堆砌,目中幽光大盛,轻轻一扫,就是怒目望向宝鼎处,见着云沐阳手中握着一面宝镜正自浅笑望来。
云沐阳立在宝鼎一侧,身上道袍被阴风鼓动,身形也是有些飘忽。见得秃顶道人脚下白骨一齐摆动,犹如风吹稻麦,目中微微一凝,就将手中宝镜举起,含笑道,“澹台真人慢来,真人若是再走一步,定要扰乱了此间气机。”
秃顶道人嘿嘿冷笑,不过也是就此止了步伐,身上鬼气也是霎时间收敛起来。原先他还想以势压人,若是云沐阳一旦惊慌,便可趁此时机将其击杀。不过如今却是不成了,他目中冷光泛动,幽幽道,“这位道友,休要以为本座会忌惮失了先天纯阳气,得与失本座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不过本座可指你一条生路。”
“澹台真人此是要自欺欺人不成?”云沐阳放声笑道,“若是真人不为先天纯阳气而来那是为何而来?”此时他丝毫不担心这魔头会就此出手,已是看得分明,此人对先天纯阳气极是重视,绝对不会容许有失。
而且此人不但对这宝气看重非常,此时未必能够轻动。否则方才也不必与董元伯分说许多拖延时间,显然是施展魔相转生鬼这一法门不易。他也是猜中了九分,原本施展魔相转生鬼法门必定得等到魔气将散未散之时,可是那谢鳌身上似乎另有玄机,他也不敢多等,是故急于现身出来,如此也是将他功行折损。
秃顶道人嘿嘿一笑,知晓瞒骗不了,当下就是把袖一挥,爽朗道,“哈哈,既是瞒不过道友,那本座也不与你多言了,你就此去罢,本座也不欲与你追究了。”他话语说完,就是拿目望云沐阳,见其只是手举宝镜含笑望着自己并不动作。
他不禁怒道,“道友你待如何,以为本座真不敢杀你?”
“道友法力高强,道行精深,有逆天之心,区区生死自是不会挂心。”云沐阳面容一肃,此人之言那是半分都不可相信,若非自己占据了宝鼎之势,此人投鼠忌器,生恐坏了那先天纯阳气这才不与自己计较。可是一旦自己离开此处,必定是灭顶之灾。
秃顶道人眼帘垂下,心中杀意更浓,暗道,“倒是我小瞧了这小道,此人心智之坚绝对不是言语能够动摇的,还得另想他法。”他沉疑片刻越是觉得,那先天纯阳气未曾出现便不能用强,只能智取。
思索片刻,新年微微一动,身上一缕微不可察的气息飘落下来,只是他才一动作,就见对面云沐阳面带嘲讽,当下就是一皱眉头,思量片刻仍是将气息流放出来。
“澹台真人可是以为贫道这等法力不足以撼动这一口宝鼎?”云沐阳面容一正,手中虚凌镜光华照出,就见四方有数条魔气涌来,好似蚯蚓拱土一般。
秃顶道人嘿嘿冷笑,眼见一计不成也是并不担心,反而盘膝坐下,哂笑道,“道友已是瓮中之鳖,挣扎何用?”当下就是闭起双目,吐纳起来,四周灵机好似被泥沙拖住,竟是有些下沉之势,俄顷那些灵机就是化作秽烟一缕飘向他鼻窍。
云沐阳目中冷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此人毕竟是元婴修为,二人一比直如云泥。这魔头本就下定杀心,先前之所以几番言语试探不过是怕先天纯阳气有失,期盼能够完好取来。心念电转之下就知定然是要主动出击,才可能把握生路。
他目光一扫,忽而举起宝镜振声道,“澹台真人可知贫道手中宝镜是何?”
秃顶道人并不答话,仍是闭目端坐魔云上,已是早有准备,若是云沐阳胆敢擅动,那便暴起将其击杀,否则现下便是听之任之。云沐阳见此微一点首,此人显然是不知虚凌镜用处,当下就是起了法力在虚凌镜上轻轻一敲,顿时传出一声清脆声响。
少顷一道紫光射出,宝鼎之上立时祥云汇聚,瑞霭纷呈,条条宝光犹如珠帘垂挂,四周气机立时涌动,条条宝光击撞一起,发出隆隆雷声。瞬息之间霹雳闪电,宝鼎也是震动起来。
秃顶道人猛然大惊,霍然站起,睁开眼来,目中凶光射出,甩出数十道阴雷,大叫一声,“贼子敢尔。”就见天中一缕恢弘紫气透下,俄顷就见一抹精光与那紫气合为一体,再是投入宝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