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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还是昏昏沉沉,只能尽力了,晚安,各位。
时为季春,细雨微微,东风尤寒。忽而一阵春雷惊起,俄而就有东风吹来,杏花山上,遽而下了一场缤纷花雨,阵阵芳香随风轻浮,就将山与天染遍花色。那山脚下,一个目光清澈的牧童看着十一二岁,身后斜插着一支竹笛,骑着一头水牛。
此处杏花山,由山脚至山顶尽数是栽种了各色杏花。山麓中杏花密林,其中不乏许些树龄达到千年的古杏木。此时已是季春,杏花初开,甚是娇艳欲滴。嫩绿相衬,犹若美人顾盼,望之心生爱怜。
这牧童举首望了一望,见得袅袅青烟自半山腰山林中飘起,在杏花微雨中变成倏尔云雾与蒙蒙细雨混为一色。他路过山脚下一条小溪,见得水中尽是杏花花瓣,就是翻身跳了下来。捧了一捧溪水洗了一把脸,俄顷就在溪旁端坐下来,取出背后竹笛,轻轻一握。旋而即是听得一阵清亮笛声,悠悠远扬,令人心神愉悦。
未有多久,听得一阵银铃笑声自那杏花密林中传出来。牧童嘟了嘟嘴,就是目光望去。少时见得一个十二三岁的杏眸少女,身上穿了一件粗麻衣,挎了一只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各色野菜。她肩头落了许些杏花花瓣,脚下踩着一双半旧的碎花布鞋。
“杏文弟弟,将将要开饭了,你怎得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那少女略带嗔怪,捋了一捋半湿的乌发,跳过小溪,抓住那牧童的小手,嘻嘻笑道,“快快随我一同回去罢,阿母要是见不着你,等会儿又要骂我了。”
牧童撇着嘴坚决摇头,道,“四姐姐,我弄坏了伯父的宣纸和兔毫纹笔,伯父不责怪我我已是过不去,合该不能吃饭的。”说罢一把挣脱了少女柔荑,奔到那水牛头旁双手一按,水牛也是轻哞一声即刻低下头来,他抓住两只牛角一个翻身就是爬了上去。
“四姐姐,你先回去罢。”牧童拍了一拍座下水牛,就是沿着溪水往上游去。
那少女哎了一声,未及说话那唤作杏文的牧童已是去了十数丈远。当下又急又恼,连忙也是跟了上去,大喊道,“杏文弟弟,莫要再走了,随我回去罢。”她三步并作两步,索性那一头水牛也是家养,平日甚是温顺,听得少女大喊脚步也是慢了下来,不过片刻她便就追了上去。
她一把拉住牛角,红着眼劝道,“杏文弟弟,乃是姐姐让你教我写字的,那兔毫笔也是我弄坏的,要也是罚我,你快快回去罢。”
牧童却甚是倔强,撇着嘴一言不发。少女也是咬着牙,仍由那细雨打湿了衣裳,拉着水牛角就是随着牧童一同走去。足足行了一里多路,两岸杏花树更是高密,春风一吹就是滴落珍珠大小的水滴来。
牧童望着少女浑身湿透,终究是不忍,鼻子一酸就是仰起头,少顷从牛背上跳了下来,叹了一声道,“四姐姐,我们一同回去罢。”
少女顿时喜笑颜开道,“这便回去。”当下就是要拉住牧童小手,却是被他轻轻推开,她不禁嗤笑道,“杏文弟弟,你小时候可是我帮你洗的澡,怎得现下姐姐都牵不得你了?”
牧童面色阵红阵白,低下头去嗫嚅道,“姐姐,我洗一把脸。”
说完蹲到小溪旁,捧了一把溪水,就觉凉沁沁,他拍了拍脸颊,忽而却见一团氤氲霞光从上游飘了下来。他不由捞了起来,却觉一股温润之感,浑身暖融融,细细一看却是一根霞光灿烂的丝绦,不由惊叫出声道,“四姐姐你看这是甚么物件?”
少女本是吃吃笑着,听着这话就是抓来一看,也是浑身生暖,玉容惊讶道,“不知道是什么宝贝呢,好似暖炉一般。”她把那丝绦翻来看去,见得其色彩明艳,质地非金非玉,竟是从未曾见过的,俄而就是抬起头来,“弟弟你哪里得来的?便是蓝员外家的金线都比不得这个。”
牧童皱起眉关,指着清澈溪水道,“方才洗脸之时见着上游漂下来,并不知晓。”
“阿父说昨夜春雷齐鸣,见得一道星光坠落,乃是不祥之兆。”少女闻言不禁就是有些担忧言道,“弟弟,我们还是快快回去罢,免得阿父阿母担忧。”
牧童却是猛一摇头,指着少女手中那根丝绦言道,“姐姐,弟弟看那志怪札记,但凡这等温润暖融之物无一不是仙家至宝,怎么会是邪魔,不祥之物?”他说着,似乎打定了主意,坚决道,“我看这丝绦乃是上游漂下来的,姐姐,你先回去罢,弟弟我定要去看上一看。”
少女嗯了一声,眉头紧皱,向来是知晓这位堂弟性子执拗,不是能够劝得了的,而且因着自家叔父之事,这位弟弟也有心结。当下轻摇螓首道,“姐姐与你一道去吧。”
牧童稍一犹豫,也是点头道,“也好。”言罢,姐弟二人把水牛安顿下来,便就顺着溪水往上游走去。果然,去了半里,见一个数丈大的小潭,潭水中本是落满杏花,此时却见得那潭水边仰躺着一个身着玄碧道袍的道人,身上仍是能够看出乌黑血迹。
少女见此惊叫一声,那牧童也是甚为害怕,不过仍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意欲看个究竟。却突然觉着被人拉住手臂,连忙回头,却见少女面色惊慌泛青,不禁出言安慰道,“姐姐莫要害怕,也不知这位道长如何,若是还活着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少女虽是不愿,不过仍是放开了手,只是才一放开,又是一把拉住,撇嘴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这时,云沐阳平躺于水中,虽是紧闭双目,可是神识清明,这姐弟二人对话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被那头碧水麒麟全力一击,重伤不能动弹。其后借了紫月星辰梭之力虚空挪移至此,再是不能运使法力,便就自空坠落。
眼见得这姐弟二人并没有丝毫威胁,当下再把神识一沉,体内三山鼎不断运转,源源不断的法力向着他四肢走去,只是那法力犹如溪流遇到断石所阻,每每才出金丹又会被阻挡回去,然而那法力确实百折不挠,仍是不断冲刷。
牧童轻轻拍了拍少女双手,少时姐弟二人俱是心中惶惶走去。少女紧闭着眼,忽而听得自家堂弟一声惊喜叫道,“还活着,道长还活着,还有气呢!”
少女闻言也是立时睁开眼来,低头看去,果然见得云沐阳胸口微微起伏,也是欣喜万分,先前顿时惊恐一扫而去,连忙喊道,“水里寒凉,还是快快把道长救出来。”
云沐阳定中听到此言不禁微微一笑,若是寻常修士搬运法力之时自是容不得他人搅扰。而他却是不同,虽是神识肉身皆是受损,可是他有三山鼎为依仗,自然能够稳固心神,是故并不在乎。不过虽是如此,仍是稳守神关,运转法力。
杏文也觉如此,连忙点首,姐弟二人努力半刻,浑身大汗淋漓,才是将云沐阳搬到岸上。姐弟二人都是要瘫坐下来,气喘吁吁,过有片刻二人回过气力来,牧童杏文叫嚷着道,“四姐姐,我们是搬动不了了,不若姐姐你回去叫了大哥来,我在这里守着。”
“是这一个道理,我这便去。”少女点了点头,提了竹篮就要往家去,只是她才一转头又不禁去看云沐阳,见得他生得清逸俊朗,怔了一怔,将那根丝绦系在其臂膀上,道,“杏文弟弟你与道长靠得近些,这春寒未尽还是有些冷的。”
“姐姐不必担心。”牧童杏文也是露出笑容来,指着云沐阳身上道袍道,“姐姐你看道长身上衣袍就有这等宝物,也是冷不着的。”
他说着站起身来,又是看了看躺在青石上的云沐阳,面色忽而就是惊讶不已,大声喊道,“姐姐,你看,道长的衣袍丝毫不沾水汽呢!”
少女本是羞红了脸,又听得他失态大喊,不由嗔了他一眼,只道他是在胡沁,不过仍是把目光看去,少时也是捂住香唇道,“真真的不沾水呢。”
方才姐弟二人只顾着将云沐阳搬出水来,并不曾在意这些,此时一看哪还得了。她身子抖了一抖,惊慌道,“弟弟,你说这位道长是不是什么了不得贵人?这等事也就说书里听过,会不会是妖怪。”
这般一说,姐弟二人都是有些忐忑惶恐,不过牧童杏文仍是壮着胆子道,“姐姐,这位道长定是一位神仙。”他说着皱了皱眉头,又是沉声道,“不过姐姐这件事情莫要说了出去,少时姐姐回去了,只需与大哥说一声乃是遇见一位昏迷受伤的道长就是。”
少女听了这嘱咐也是连连点头,这位堂弟虽是只比自己小了半岁,可是很是聪颖,而且其父乃是族中少有的能够读书写字之人,自小耳濡目染。不过两年之前其母得了怪病去世,便就变得有些沉冷。而后其父也是心灰意冷,出外海去了,传闻去求仙访道,不过再不曾听过了,家人都以为他死在了海中。这位堂弟性情更是大变。
“弟弟,你且小心些,我这便回去叫了大哥来。”她胸口颤了一颤,提了竹篮又是叮嘱几句才是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