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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神光摇曳之间已是行到云沐阳近前,那中年男子笑如春风,拱手道,“在下玉性见过云真人了。”言罢抬手一指身侧那眉目端庄的中年妇人,后者含笑万福一礼,俄顷那玉性笑言道,“此是贱内清罗,今日与某特来邀约真人。”
云沐阳目中清清,此二人身上无有丝毫法力迹象与凡人无异,可是偏偏脚踏青虹,其身所至,春意昂扬,万灵皆苏。他稍稍一想,又听得玉性清罗二字,就知二人来历。当下朗声笑道,“两位道友,贫道这厢还礼了。”
玉性点首道,“某果真不曾找错了人,这附近有在下一座洞府,可否请真人清饮一杯?”
“有何不可,还请道友引路。”云沐阳已知这二人乃是神道门下,因是极为爽快应了。
“请真人随我夫妇来。”玉性把手一招,眼前一片花海虚影,道,“云真人,请。”
云沐阳轻一点首,对着丹珠、越语空吩咐一句,便即洒然行去。玉性夫妇相对视一眼,也是微微点首。未有多久,那片花海飞去,只见一面剑锋悬崖,孤立入云。他不由多看两眼,先前便是在极天也不曾见得这一座高峰,可见这一处已是不在拾翠洲。
三人乘渡虹云,遥见那悬崖上有一座崖窟,洞口清罗遍布,奇花盛开,烟雾来回巡游,两侧各有一道飞瀑,恍如玉龙攀附崖上。而顺着那流瀑行去方向,但见一片林海围绕四周,其上淡淡烟云笼罩,隐约可见玉川游走其间。而过了这一片林海之后,三江汇聚的乃是一处平原,已是能够看得见城池林立。
玉性转首看了看云沐阳,见他目光深邃,似有所思,略一沉眉就是指了指前方,言道,“云真人,前方崖峰上便是在下修行之所。”
云沐阳略作点首,少时,三人将虹云一按落在那崖窟之前,只见那崖窟洞口绿藤蓊蔼,奇花怒放,香气馥郁。上有一星月山水形制的匾额,刻有‘岁春司’三字,左右各有一联,碧灵长青万古,西风忘返千秋。
玉性大声道,“云真人,请。”
云沐阳轻一舒袖,星步跨入其中,初时不过一宽长甬道,行数十丈,转过一角却是豁然开朗,春风拂面,暖意洋洋,处处皆可见勃勃生机,花丛蜂蝶来舞,山间白鹿衔草,天中仙鹤啄丹,崖岸猿猱攀渡,水泽鱼龙腾跃。
云沐阳展目一望,举首飞出一道虹气,便有数只玉色蜜蜂在其掌间盘旋。他看了一眼,把手一扬,那些蜜蜂复又飞去。玉性、清罗夫妇相视一眼,目中似有笑意,俄而又是引着云沐阳往一座大殿行去。
未有多久入得殿中分了主客坐下,就见殿上摆着的花木盆栽一条星光白练环绕,再是轻轻一震,花木上走下数个婀娜多姿的美貌女子,各自上茶,摆上珍果。玉性笑笑道,“云真人,此是寒舍薄酒,尚能一饮。”
他言罢,却见云沐阳只是含笑看来,不禁心中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敢问云真人可是不合心意?”问了一句,见其目光更是深邃难测当即心中不喜,再是看了一眼端坐一旁的清罗。后者轻一拍掌,殿上正中一盆白色荷花上落下片片花瓣,旋而化作十数个身着轻纱的美人,俄而仙音奏响,便就翩跹起舞。
“云真人,你看我这座下花神舞姿如何?”清罗凤目微抬,正声道,“奴家便将这些花神赠与真人,聊作歌喉?”
然而他夫妇言罢,云沐阳仍是一副无动于衷模样,清罗当即就是怒道,“久闻云真人乃是世外高仙,奴家与外子心慕神往,特地请真人前来饮茶作乐,真人便是如此颜色?置我夫妇二人颜面何在?”
云沐阳清声一笑,目中精光遽尔一收,便就凌厉看去,道,“道友不必再来试探于我,若要商议大事何不以真身前来相见?”
玉性夫妇登时一怔,相看一眼便就身形化作阴阳两色奇光,倏尔一合,就见他们身后一座屏风上走下来一眉如翠羽、目如日月,鼻如悬胆、面如春花的年轻人,身上着了一件碧青云雨星袍,腰间两重玉带,脚下乃是一双缎面繁花青靴。
“云真人好眼力,重只是略作顽笑,还望云真人莫怪。”这年轻人轻轻一笑,就有温煦之感,他施了一礼便很是自然地在主位坐了下来,盈盈笑道,“得云真人玉趾驾临寒舍,重不胜荣焉。”
云沐阳看到此人不禁上下打量其人,此人神光内蕴,似乎与天地山水融为一体,让他有一种错觉心中叹道,“天地与我唯一,而万物与我并生,莫若如是。”少顷,他稍稍点首,正声道,“尊驾可就是司春之神,青帝灵威仰?”
“青帝已然不再,吾乃卫九重。”年轻人笑了一笑,见着云沐阳座上酒觞仍是满满,不由笑道,“可是先前玉性清罗失礼了,使得云真人不愿饮此地薄酒?”他目光瞥了一瞥,有些慵懒自顾言道,“玉性清罗乃是重之双目,因重疏懒,便就化此二身。其后此二身生有儿女无数,散播东风生机,是为玉罗蜂,又有人称为玉性清罗蜂。”
云沐阳听到此处已是恍然大悟,清声笑道,“原来青帝前辈之所以寻到贫道,便是此玉罗蜂之故。”
“是也,非也。”卫九重大声笑着摇头道,“重请得云真人到此本人云真人恐是最为清楚,吾乃蓬莱道统之下,真人却是玄门羽士,多有分别。能将真人请来此处,虽有玉罗蜂之故,实则多是昔日道友曾用了玄水元君‘天元玄水封神旗’,此乃我神道至宝,因有感应,多番查探才斗胆来请。”
他目光看了一看,见着对方只是轻轻点首,并无过多色彩,便皱眉道,“斗胆请教云真人,玄水元君何在?”
云沐阳心中微微一震,不想万载之后竟然还有一处小界存留,其中更有上古青帝所留神意,若是如此那重振逍遥道统、再立神道之事又添一大助力。他心念电转之下便是做出决定,清声言道,“前辈,此事一言半语难以说清,我可请得一人来此与前辈相见。”
卫九重从座上弹了起来,精神大振,目中满是期待望去。见着对方广袖轻舒,口中念了几句法诀,就见顶上一身形丰润、目如秋水的神女飘身而出,当是时好似有万千潮浪一齐奔涌。她对着云沐阳万福一礼,其后才是转过身去。
“你是玄水元君?”卫九重唇齿轻轻一颤,俄而就是喜极而泣,极是肯定道,“你果然是玄水元君。”
“青帝不再,雨师岂复?”神女轻摇螓首,玉容含笑,道,“我名商素。”
云沐阳见蓬莱道统两位神君相逢也是不再打扰,便道,“二位神君,贫道不便打扰二位,就此告辞。”
“失礼失礼。”卫九重连忙告罪,其后身上化出一道身影,就道,“便着玉性招待真人,少时重定来请罪。”
云沐阳洒然点首便就随着玉性出了大殿到得一座春风浮动、绿木蓊蔼的偏殿休憩,他才是在玉台上坐下就见花丛中走出十数身姿端庄清秀的少女,各自捧着珍果上前来。未有多时,又见花木上走下十来个环带飘飞的貌美女子,捧了不少道经上来。
他拿来一看,其中多有神道职司,又或是神道修行之法,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玄门羽士修行神通法术。不过他看来看去,其中虽也有高深之处,不过对他而言并无用处。这些道经上的神通如若没有对应的玄功真法,无论如何修行都是水中捞月。
过了一个时辰,却又见得十数株花木上走下来几个姿容妍丽的花神来,俱是捧着竹简。当首一名形容姣好、身姿纤柔的黄衣少女上前来施了一礼,螓首微低,温柔言道,“上仙,此是‘岁春司’中的经书,神君有言或许对上仙多有助益。若是上仙还有吩咐,便随时唤奴婢,小婢与一众姐妹皆在殿上听用。”
云沐阳目光一扫,再是轻一点首便将案上竹简拿了起来。那些花神见此不敢搅扰,纷纷一礼,就是往后退去,俄而重又化作一株奇花。
过有半日,云沐阳已是看了十数卷经书,对万载之前那一场大劫也是多有了解。昔时,诸神为救苍生万灵,俱是以身迎抗大劫,不过也非毫无后手。当时诸位神君便将各自神意存于自身开辟神域,以待他日神道复兴。
只是万载下来,几乎无人再来祭祀神道,其后便是殒灭于世,诸位神君所留神意皆是被困死神域当中,不得脱身。到得今时今日,天数流转,神道复起,诸位神君所留神意皆会复苏。不过即便神道诸位神君神意复苏,也不复当年,还需苍生祭祀,再建蓬莱道宫,才可恢复昔日盛景。
只是此事知易行难,今时这天地修士必不会允许神道重建,一旦蓬莱道宫再起,山川河岳、地脉灵机皆不可随意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