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百姓们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萧恒跟苏邀他们才进了昆明城去的。
要说之前萧恒其实心里还一直觉得廖经续有些无能,但是进了昆明城,他就知道为什么这些百姓挺爱戴这位总督的了----一路走来,昭通和曲靖等地的官道都是坑坑洼洼的,就没几条好走的路,哪怕是昭通繁华的大街,路也是有些不平的。
但是昆明不同,马车一进城,苏邀就感觉到了路面平整许多,她拉开帘子,便见从进城门开始,便有许多小贩在路边摆摊,卖鲜花的、卖粉干的和一些叫卖小竹筐小竹篮的,一路上很是热闹。
世人都讲究安土重迁,尤其是土人们,就更是讲究一个故土难离,要他们从山上下来,从他们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迁移到城中,其实是个很难的决定,但是昆明城中人口有一半左右是土人。
这么一看,廖经续着实是下了功夫了解云南民生的。
只是许多事,他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没有办法罢了。
苏邀轻声跟袁夫人说“我原本还以为,昆明应当比昭通等地好不到哪儿去,原来并不是那样。”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样以为的。”袁夫人见此,忍不住笑了“您也知道,云南打仗许多年了,大大小小的乱子就没彻底平息过,我当时是很发怵过来的,但是等到过来了才知道,也不全是外界以为的那样吓人。就拿昭通来说,昭通其实也是不错的了,繁华的酒楼什么的也都有,昆明更不必说,我早听说过的,说廖大人来了之后,大力修路,许多东西都能运的出去了,昆明繁华不少。还有大理等地,虽然是土人的地界,但是其实您不知道,大理也是十分繁荣的,并不贫瘠,等您去过便知道了。”
是啊,这样大好的河山。
苏邀看了一眼,重新放下了帘子。
廖经续是个能做事的人,因此,他的总督衙门便也很诚实的体现了这一点----跟两广两湖的衙门不同,廖经续的总督府青瓦白墙,十分素净,自有一股古朴的意味,廖经续迎着萧恒等人进去,都亲自安顿好了,方才看着苏邀有些犯难。
这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县主,女眷要怎么安置,他还真是没想过。
苏嵘一眼看出他的为难,没有多想,便径直道“舍妹与我一个院子便是了,大人不必再另外安置住处。”
让苏邀住别的地方,先不说旁的,他也不能放心啊。
见他这么说,廖经续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贵女的讲究何其多,他也是知道的,多做多错,他便点了点头,让众人先休息,自己回房去了。
累了一天,在城门外还亲自救助了百姓,廖经续狼狈的很,身上的衣裳都划破了,看的廖夫人眉头大皱,担心的放下了手里的匣子疾步走过来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出去迎接钦差,闹成这样回来?您受伤了?”
见夫人担心的了不得,廖经续便忙笑着摇头“夫人别急,没什么大事,只是看着吓人罢了,我没有受伤,这些都是旁人的血。”
说起这个,廖经续的脸色沉了几分,将城外发生的刺杀事件说了。
廖夫人颇觉匪夷所思,她忍不住道“谁这么大胆,竟然在云南一众大小官员面前刺杀?而且还殃及这么多百姓!”
跟一般的贵妇人不一样,廖夫人是很有些见识的,而且也是一个十分能干的人,她见丈夫这么憔悴疲倦,就猜到城外的情况肯定不怎么好,想到丈夫是这云南的第一人,出了这样的事,也是丈夫要付最大的责任,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原本丈夫要镇住官场一些胳膊肘往外拐的别有用心的小人,又要跟木桐周旋,便已经很难了。
如今再出这样的事,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叹了一声气,服侍着丈夫把衣裳给换了,跟进了净房亲自给丈夫挑了衣裳,问他“殿下如何?”
她是知道丈夫的脾气的,自来直来直去,又强势惯了,很会得罪人。
这一次丈夫还是带着气去的,想要压新来的钦差一头,怕来的是个二愣子只想着作主,坏事,如此一来,本来就得罪了人,还被人捏住了把柄,廖夫人是真的担心丈夫的前程。
这官途不官途都还不说了,怕就怕一个别有用心的帽子扣下来,丈夫受到攻讦,连官都当不成了。
廖经续知道妻子担心,便是他,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殿下是厉害角色,他沉声道“不必担心,殿下没有怪罪我,也没有疑心这事情是我闹出来的。”
能让丈夫都这么说,廖夫人有些惊讶。
不过随即她就反应过来,忍不住点了点头道“那这位殿下,是个能容人的。”
廖经续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廖夫人放下心来,给他递了巾帕过去,轻声问“那,我让府中人去叫明月楼的厨子过来,整治晚宴给殿下接风洗尘?”
这也是应当尽的地主之谊了。
廖经续却摇了摇头“不必忙,殿下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纪老爷子请殿下在沁园用饭。”
沁园是纪家的产业,是一座有山有水的宅子,十分漂亮,里头时常都是雾蒙蒙的,如同仙境。
听说是纪家设宴招待,廖夫人便抿唇看向丈夫“纪家凑得这么勤快,想必是还想着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夺回大理的位子了?”
当年木家把纪家逼得在大理无法立足,纪家只好另寻出路,虽然如今在昆明也是站稳了脚跟,但是若是有机会的话,谁会不想报仇,扬眉吐气呢?毕竟纪家的祖坟可都还在大理呢。
“是啊。”廖经续意味深长的道“这也算是个明白人了,聪明人,才会知道一开始就坚定的选对边,不聪明的,就只能跟在人屁股后头捡剩菜剩饭吃了。”
调侃两句,廖经续穿戴好,又跟夫人说“你也收拾收拾,今天纪家也是请了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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