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努力好好的活着,一种是活的好好的追求更好的。但是不管是哪一种,都有各自的艰辛与快乐。
梓锦想自己是属于那种努力好好活着的人,几世艰辛,终于换来眼前稍微平坦的路途。经过的那些生死离别、酸甜苦辣,细细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距离她的院子不远处就是长公主跟平北侯的住处,如今平北侯已经渐渐的好起来,能下床走动了,只是消息一直没有透露出去,就怕别人三天两头上门探望让叶青城劳心费神对身子不好。
细有自离。长公主彪悍了些,对平北侯管得很是严厉,梓锦时常能听到长公主亲自下厨的消息,每每这个时候她就是浅浅一笑,眉眼间全是温和的暖意。都说女人天生就是要下厨房的,可是这个下厨房却有个界限,一个是身为女子不得不遵从的责任,而另一个却是心甘情愿为悦己者操劳。
长公主必定是第二种的,天生金贵,身边伺候人无数,又怎么能用得上她下厨?不过是一个心甘情愿罢了。
叶青城的伤势逐渐的好了起来,公公跟儿媳妇梓锦也不好过去探望的,只是叶溟轩每日必去,梓锦就是抽时间跟长公主说说话。其实长公主也没多少时间给梓锦,整天的跟叶青城腻在一块,好像用尽一生的时间一样。
梓锦知道,长公主实在想等到叶青城的伤全好了,就要回侯府了,而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依旧存在,杜曼秋依旧是个不能跨越的鸿沟。
有喜就有悲,本就是天注定,梓锦怅然一笑,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顺心如意啊。
天气越来越热,梓锦的肚子越来越大,距离产期越近心里越发的有些焦躁。每日梓锦必要围着公主府的小花园走上两遭,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可不想这一世生产上再把她坑了。梓锦多少知道,适量的运动是能够松弛骨盆,将来生产的时候顺遂一些,于是每日的散步是必不可少的。
本来打算会侯府待产,但是长公主不同意,必定杜曼秋在侯府颇有根基,万一要是动什么手脚,梓锦后悔可就晚了,坚持在公主府生产后再回去。梓锦想想也是,虽然现在梓锦觉得杜曼秋的精力都在静谧师太身上,但是也得预防万一,想来想去就先给叶老夫人知会一声,叶老夫人最后还是同意了,虽然有些勉强。
这几个月来京都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乐王很是安分,没有像刚回来的时候花蝴蝶一般四处飞舞。去锦官城驻守的人选也定了下来,谁又能想到居然是秦文洛。一来秦文洛没有实职,没有做官的经验,二来毕竟资历太浅,朝中反对声此起彼伏,但是乐王一派大多支持。
梓锦穿着薄薄的纱衫,手里拿着象牙丝团扇轻轻地挥舞,看着对面正大口吃着刚从沁凉的静水中捞上来的西瓜柔柔一笑,“皇上果然是好心思,没想到居然用了秦大哥这张牌。”
“皇上的心思一向是诡异难测,便是我也没有想到会用表哥。”叶溟轩拿过帕子擦擦嘴,将瓜皮放在一旁的粉彩葡萄缠枝纹的磁盘里,这才看着梓锦又说道:“不过确实是一招好棋,不过兵行险招,怕是表哥这一趟南行要多多注意安全才是。”
梓锦听着叶溟轩的话慢慢的思衬着,良久说道:“秦大哥无办差经验,一接手就是锦官城这样的好地方,自然是有很多人非议的。不过这无经验却正好对了乐王的心思,锦官城恰是能牵制乐州的要地,这么一个无经验的人过去,自然对乐州无什么威胁,自然是开心得紧。不过锦官城丰饶富庶,不知道是多少人眼中的红肉,被秦大哥抢走了自然也有人不乐意的。”
“正是这个道理。”叶溟轩跟梓锦说话很是轻松,她的思维很是敏锐,让他轻松不少。“不过,表哥的背后毕竟还有廉王,乐王也不敢小看的,私下动点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才说这一趟南行有危险?”梓锦半眯着眸,眉眼一亮,徐徐说道:“这有什么难的,静谧师太在牢中死鸭子嘴硬不开口,以为死耗着就能逃脱生天。大哥不是说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样吧,就等于咱们送秦大哥一件礼物,他走的那一天便安排静谧师太从牢中失踪,这样一来乐王哪里还有对付秦大哥。”
叶溟轩就笑了,“大舅兄也是这样说的,你们果真是兄妹,事情都想到一起去了。本来按照计划一个月前就能那静谧师太弄出来,但是有了这个锦官城的事情大舅兄就说先缓一缓,说不定静谧师太还有别的用处,如今果不是用上了?难怪皇长子如今越来越依靠大舅兄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古来便是这个道理,我虽为红妆却也有雄心壮志,大哥哥与我自然是心灵相通。”梓锦故意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惹得叶溟轩大笑不已。
两人说笑一番,梓锦又问道:“秦大哥原形,姑母一定会为她举行个欢送宴,定在什么时候?”
“你想去?”叶溟轩问道。
梓锦点点头,“廉王府从不轻易开宴,便是为了图个吉利好兆头,也是一定会为秦大哥送行,姑母必定会广发请帖。”
“你想要见谁?”叶溟轩就笑了,梓锦如今挺着肚子不好出门,想必是想要见什么人为了遮人耳目要在廉王府见一见了。
梓锦就知道自己提了上句他一定会明白下句,就道:“罗玦。”
叶溟轩一愣,“你不是很讨厌她?怎么会想起见她?”
“你忘了齐御史跟乐王关系匪浅,凉国公试图投靠的事情?我想着老凉国公在军中也是有些根基的,虽然这些年日渐衰落,不是有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梓锦轻轻的敲着桌子,眉心微蹙。
“你是怕乐王拐个弯用凉国公府的人马对付表哥以脱离嫌疑?”叶溟轩还真忘了这一茬,经梓锦一提醒拍着大腿说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若是这样果然棘手。”
“所以我才想从罗玦口中探些风声,如果能破坏两家联盟就好了,若是无法阻止,最好也得知道他们的计划,咱们好提前做防备。秦大哥跟咱们关系匪浅,他的安全总是第一位的,其余的都要靠后。咱们等得起,但是乐王等不起,乐王再怎么托,过了中秋也得回封地了。”梓锦道。
自过了年便有折子让乐王回封地,藩王长期离开封地不合律法。不过因为是为秦枭寒选妃,一拖再拖的正宪帝就留中折子不发,一直拖着。正宪帝一拖再拖,朝臣多有不满,顶多也就是忍到中秋过后了。正宪帝才是最狡猾的,一直压着朝臣的怒火,这爆/发起来的力量才是最大的,到时候顺势推舟,既顾全了兄弟情义,落下仁君的称号,还能得了实惠,岂不更妙?
所以说最狡猾的便是正宪帝了,梓锦摸下巴,这一世的正宪帝真跟上一世颠倒了个个,上一世的正宪帝对杜清怡的那种爱念已经扭曲bt,而这一世虽然还有些让人惊讶,但是已经理智多了。
梓锦就想着正宪帝如此理智,这一世应该不会有被人蒙骗的事情,那么他们夫妻的安全度数又上升了不少。最近各项指标都已经比上一世缓和有利多了,连带着梓锦夫妻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时常说话都带着笑声。
叶溟轩挪挪身靠着梓锦同样斜倚着软枕,两人用一个便有些拥挤。梓锦无奈只好又拿过一个垫在他的身后,就听到叶溟轩说道:“我给姑母送个信,让她的请帖发的范围再广一些。”
梓锦就点点头,叶溟轩想得很周到,根据身份地位发出邀请,如果单邀罗玦一个就有些显眼,不如多请几个跟罗玦差不多地位的,这样才会遮人耳目,“就这样吧,到时候我找机会跟她私下说说话就是了。”
谈完正事,叶溟轩又隔着肚皮跟肚子里的小家伙说说话,跟梓锦说些家常,用过了午饭这才又出去了。叶溟轩觉得梓锦那个世界的胎教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还是每天按照梓锦的意思跟小家伙说说话,一开始没什么动静,到了后来叶溟轩只要对着肚子张嘴,梓锦的肚皮上就能看到某个小家伙在伸展拳脚,这一来可把叶溟轩给惊喜坏了,激动不已,如今每日再忙都要说几句话方/觉得心中安稳。
又连续忙了几日,大理寺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冯述在中间的确是帮了不少的忙。叶溟轩跟姚长杰也是连日在皇长子府出入,不过叶溟轩出入就是大摇大摆,姚长杰却是要天黑后悄悄而去,如此商议几回渐渐的把事情定了下来。
梓锦这一世就安稳多了,不用跟上一世一样什么事情都亲自动手,每日只听着叶溟轩说说事情的进展,听听看看哪里有自己没想到,或者是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互相弥补下,毕竟这是一个连锁的计划,容不得一点差错。
梓锦半眯着眸,纤巧最终保住了一条命,是二皇子在皇帝跟前苦求来的。但是人被发配去了慎行司,不死也得脱层皮,梓锦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手伸进宫里,不过大皇子倒是做了些手脚让纤巧在慎行司的日子好过些,梓锦想着总会有机会把纤巧救出来的,还是不能急,不能急啊。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梓锦也知道一个道理,如今行事谁若是走错一步被人抓住错处,可真是无法翻身了。梓锦也就只能让叶溟轩想办法给纤巧带了一句话,只有一个字,忍。
纤巧跟随梓锦多年,自然是明白梓锦的意思的。
仰头望望天上的明月,摩挲着手掌心里一层层被磨出的茧子,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纤巧虽然是个丫头,但是因为一直是大丫头并不用做什么粗活,而且还有小丫头伺候她们,说起来比外面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享受的多。
慎行司这种地方,真是她呆过的最糟糕的地方,一天只能休息几个时辰,睁开眼睛开始就要不停的劳作,一直到闭上眼睛入睡,一整天除了短短的吃饭时间,一点休息的空都没有的。刚进来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这样的日子真是磋磨人啊,手心里的皮不知道被磨破了几回,如今结成茧子,想要磨破也不容易了。
忍……纤巧仰起头逼回眼泪,她知道自己姑娘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姑娘你放心,奴婢会忍着,会活着出去见到您。
打起冰凉的井水探进手去掬起一捧沁凉的水扑在脸上,让她那颗沸腾的心慢慢的冷却下来。活着比死还要痛苦,可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姑娘怎么办,她还有事情没跟她说。
就着凉水连同抹去了脸上的泪珠,擦干净水渍,又恢复成了那个面无表情微微有些呆滞的纤巧,僵硬着脚步回了几十个睡在一起,各种味道散发的大通铺,真的好难闻啊,可如今也习惯啊,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贵主儿,那丫头还跟以前一样,做完工就洗脸入睡,也不跟旁人说话,整个人就跟木头桩子一样。”小太监弯着腰低声说道。
“大皇子的人可有继续关照这个丫头?”阿若长长的护甲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说出的话却是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再也没了,想来上次关照也是推不过叶大人的拜托,毕竟这丫头是洛怡郡主身边的大丫头,照管一声也没什么。”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阿若想起梓锦轻轻蹙眉,嘴角若有若无的展开一丝微笑,低眉看着护甲上的冷光,然后才说道:“听说廉王妃要为新上任的锦官城节护使送行?”
“是,就在明日。”
“宫里太闷了,也该出去散散心了,还未去过廉王府呢。”阿若淡淡的的说道。
小太监浑身一颤,“皇上那边怕是不允呢?”
“不会。”斩钉截铁的留下两个字,阿若无声无息的笑了,怎么会不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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