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平阳伯的脸比锅底还黑。
他坐在书案边,正在写着一本奏折,这是一封向皇上写的罪已折,昨天女儿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宫。
太子代替皇上下了圣旨斥责他,并做出了相应的处罚。罪名是:“治家不能,何以治国。责其在家教养妻女,整顿家风,停职停薪一年。”
他原来一直就是在户部任职的。现在是户部右侍郎。
书房的地上已经扔了不少写废的纸,他不知道如何措词才能让皇上消了对他的火气。更让他担心的是,现在基本上都是太子在处理事情,皇上上朝的时候越来越少。
所以与其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不如说这是皇后和太子的意思。
平阳伯很头疼,如果要让太子收回对自己的成见,现在只能有一个途径,或是给太子送个梅家女子,或是从梅含笑身上下手,毕竟现在皇后对新升任的辅国大将军非常欣赏。
这两天,就好像是他触动了霉运的机关。
先是他那个愚蠢的女儿假冒梅含笑的嫡长女身份,然后是夫人和女儿先后在黄大总管的监督之下受到了梅家家法的惩罚。接着就是太子让人下旨:斥责不说,还被停职罚俸。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安家父子今天过来把阿英的亲退了,以后阿英应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让她去做个姑子,或是让她直接病死?或是让他堂堂的伯府千金去给别做个小妾?就是做小妾,大概正经人家都不见得愿意要阿英这样的,除非阿英身上有利用价值。
刚才他让人去叫梅含笑,想从这个侄女身上下手,走一走袁天佑的关系。
但是他想起这事情又让他憋了一肚子气。
梅含笑先是说给祖母钓完鱼再过来,于是他就一直等着。可是最后等来的消息却是,袁天佑来了,是三爷梅轩接待的。
据说那个袁天佑用武器神捉鱼,然后几个人就一起说说笑笑地去了五福堂老太太那里。
哼,这个袁天佑也是的,他平阳伯梅辉才是这府里的正牌主人。他这个未来的侄女婿却不先来拜见,竟然和他那个三弟梅轩走到了一起。听下人说那情形,好像他们的关系还挺融洽。
他的肚子被气得一鼓一鼓的。这个梅含笑,竟然不来见他,把他当个屁放了。
这些事真是一件接一件,没有一件不让他生气的。
真是反了,难道他这个平阳伯现在只是个摆设不成。
他又看看眼前刚写了没有几句的罪己折,又看看地上已经扔了一地写废的纸张,突然觉得一阵头痛。
他正苦恼间,突然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然后一阵诱人的饭香弥散开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回头看着进来的女人,说道:“你怎么又过来了,我不是说过吗?有事差个下人过来就行,不要自己过来。人多嘴杂的,徒惹是非。”
妇人关上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案子上,而她放的地方正是刚才他正在写的东西。
平阳伯的脸更黑了,眉头皱的能夹住一个蚊子。他的眼睛往那正还在冒着热气的膳盒上看去:“你看你放的地方,这是我正在写的东西。”
妇人一看,果真,她有些慌了:“哎呀,瞧我,没注意,是我的错,我马上拿开。”
平阳伯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放了,姨娘,我重写吧。不过你这样过来是不是太招摇过世了?”
妇人有些不知所措了:“是,是我错了,我,我只是担心你,我听说安家来退亲了,我,我就过来看看你,这里是给你特意炖的鸡汤,不管多大的事情,一定要注意身体。要吃饭。”
平阳伯看着这个女人突然心软了,他放缓了语调:“姨娘,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也不要再往这埯送东西了,现在不比以往,局势变了。你给阿轩送了吗?”
妇人低了头:“我那里还有,我,我马上回去让人给他送过去,你们都有,我不会让别人看出来的。”
平阳伯点点头:“那好,我等一会再吃。现在没有胃口。”
妇人的眼眼里露出心疼:“阿辉,你一会一定要吃啊,我先走了。”
她从来都是一个做事谨慎的女人。三十多年了,她一直都没有出过错,以后她还会继续小心下去,直到把那个女人熬死。
平阳伯点头,看着妇人不舍地离开,他的脸上露出了晦暗不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