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关中天一名属下也是一箭射出,直奔来箭。两箭相撞,一起变了方向,尽皆插入地面。这人自思:“索性射死了他的马匹,叫他逃无可逃。”便觑准了那马脖颈,又是一箭射出。
不料薛保正催马欲行,这一箭就失了准头,直插入那马肚腹。那马吃痛,长嘶一声,竟偏离了小路,直向乱草中窜去,比方才跑得更快了。关中天道:“他的马匹受伤,难以支持的长久。大伙快追1
薛保马匹受惊,一味横冲直撞,难以驾御,驮着薛保,直到了一片树林之外。其时烈日当空,林中却自有一股阴森之气。薛保人马竟不敢向前。回头看时,关中天等人又已渐渐追得近了。薛保一咬牙,催动马匹,直向林中行去。
关寒露从后拍马赶来,也直奔林子里去了。关中天叫道:“妹妹,你快回来。”也要催马入林,却被属下从旁死死拽住,道:“堡主千万要冷静行事1
原来此林名唤“禁林”。无论人畜,一旦进入,都是有去无回。平日行人若去后山,都是绕林而走,从无人敢犯险直接通过。
关寒露牵念灵蝉,心想哥哥既然把这么重大的事情托付给我了,我绝不能出意外,便不顾众人叫喊,直往林中深处行去。林中树木渐密,马匹只能缓缓而行。日光透过繁枝密叶,星星点点的洒下一些光辉来。关寒露四面寻找,却不见了薛保踪迹。
吴忌和江准都密切关注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柳菲絮当年叙述中留下的一片空白。如果了解了关家大小姐的行动,肯定对破解虫族之谜和寻找对付虫族的方法有着极大的益处。
便在此时,关寒露坐下白马前半段身子直陷了下去。关寒露吃了一惊,忙下马查看。却是由于年深日久,林中的枯枝败叶积了足有半人之厚,此处腐烂极为厉害,因此陷了马足。关寒露只得弃了马,深一步浅一步的四处走动。不久便发现了一马卧倒林中,声声悲嘶,正是薛保的坐骑。
关寒露大喜,料定薛保必在附近,遂凝神细听。只闻得身后窸窣声响,忙转身看时,只见地上枯叶不住上下蠕动,似有一物正从其中急速窜来。关寒露心中惊骇,忙摸出随身携带的短匕来,以备不测。那物来得极快,瞬间已近关寒露身旁,蓦地破叶而出,竟是一条大蟒蛇,张着巨口,凌空向关寒露袭来。
关寒露瞧得仔细,猛地侧身卧倒,被那蟒蛇擦身滑过,只觉腰间顿时凉飕飕的。关寒露正待站起,被那蟒尾一扫,复又摔倒,顿感全身酸麻,一时间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正在这危急时刻,一只怪鸟“咯咕”鸣叫飞来。那蟒蛇似乎十分惧怕,迅疾溜得没了踪影。那怪鸟也紧追而去。
关寒露定了定神,回头看那匹马时,由于腹部中箭,鲜血直流,伤口之上此刻已经密密麻麻的怕满了虫子。关寒露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但灵蝉未获,她便毫无退志。此时在这密林之中早已难辨方向,只好依着感觉向前走去。幸得林中十分静寂,一有风吹草动,便可闻知。
关寒露耳旁时时留神,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听见左手方向隐隐有呼喝之声传来。关寒露大喜,忙循着声音狂奔而去。只是地面满是枯枝败叶,令她时而陷足,时而绊倒。关寒露索性爬行前进,四肢并用,反比奔跑更要快些。
来到声音源头,关寒露不由得心中一片冰凉。只见薛保被一条巨蟒紧紧缠住,虽有一只手臂在外,拿着长刀在巨蟒身上乱砍乱斫,怎奈蟒鳞既韧又滑,却是砍斫莫入。关寒露分明曾见灵蝉在薛保怀中。此时那蟒蛇死力缠住了薛保,想那灵蝉小小身躯如何能够受得了如此挤压?关寒露心内慌急,拿了短匕直朝蟒头插去。那蟒吃痛,蟒头猛力一甩,竟将关寒露带翻在地。
关寒露仰躺于地,树头景象赫然入眼。便于此时忽然喜见灵蝉竟然拴于一段树枝之上,正随着那树枝上下微微晃动。关寒露大喜若狂,奋力跃起,将灵蝉接祝,
薛保被那蟒蛇缠住,渐觉呼吸困难,气力不加,忙叫道:“小姐救我性命。”薛保在关家堡呆了七年之久,关寒露与他也有些情分,想道:“他先将灵蝉拴在树上,可见危难时刻尚能念及灵蝉性命,却也难得。”却又转念想道:“我救了他性命,他若又要抢走灵蝉,我却不是他对手。”一时踌躇难定。
薛保早猜到她心中所想,当下说道:“小姐但救了我性命,属下便发立誓再不敢伤害小姐,也不敢抢夺灵蝉了。若违了誓言,就叫我被万蛇噬咬而死。”在这禁林之中,关寒露也尚须薛保帮忙,来应对各种凶险,想到此处,她再无迟疑,重将灵蝉拴于树头,捡了短匕,此时瞅得极准,一匕正插入那蟒蛇左眼。蟒头乱拜,又将关寒露带翻在地。
薛保喘声说道:“蛇打七寸。小姐拿了我的长刀,往那距蛇头七寸处下刀就是了。”关寒露依言而为,果然刀刀砍入。七寸之处乃是蛇的心脏所在,那蟒蛇挣扎的几下,便即毙命。
薛保坐在地上,喘息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对关寒露拜了一拜,道:“谢过小姐救命之恩。只是这林中凶险万分,我们还须设法出去。”关寒露忽然一声惊叫,道:“薛大哥,快除下了外衣。”薛保兀自不解,忽觉脖颈上瘙痒难当,伸手一摸,居然是几只黑色怪虫,低头看时,衣服上竟已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虫子。原来薛保衣服上流满了蟒蛇之血,此种嗜血怪虫便趁着薛保休息之际,争先恐后的爬了上来。薛保虽然胆大,见了这许多怪虫,也觉手软心慌,慌忙除了外衣,丢到一边。又将脚上的余虫尽数拍死。
江准江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笑道:“这都是幻觉1
吴忌惊问:“你怎么知道?”
江准道:“凡事都要透过表面看本质,你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