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黎的目光移落在宴清河身上。
他一直盯着,直到人彻底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敛下眼眸,嘴里嘟囔着什么。
“你想加入锦衣卫?”宴清黎问。
“谁说的1宴清河想都不想直接否认,“我不过是觉得他们很潇洒,有指挥使给他们兜底,有陛下做后盾,想做什么做什么……”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突然,他话音一转,底气满满,“方才那谁说你与那谁认识,你不是一直在西郊吗?怎么结识那般凶恶之人1
转移话题的手段如此拙劣且僵硬。
宴清黎的手指捏起一缕黑发,从容反问,“你与那位公子是怎么回事?”
宴清河拧眉,偏开视线不看她,“就那么回事呗,看不顺眼,就打了一架。”
宴清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如出一辙的敷衍语气:“我与那谁也不算是熟识,知道名字而已。”
姐弟二人四目相对,沉默许久,默契地不再纠结这两个问题。
“六小姐,七少爷,大少爷过来了。”唐果儿提醒说道。
“定是你看错了。”宴清河不以为意,“那家伙应与他的新婚妻子你侬我侬,怎会来这鬼地方……”
下一刻,宴清源那张脸远远地映入眼中,还带着一列人。
“他娘的,竟真是宴清源1
宴清河当即四处张望,寻找逃跑的道路。
宴清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拉住他往远离宴清河的方向走,“你被人沿街追打,我一个弱女子许是帮不上忙,就让青岁去寻了他。”
宴清河,“……什么?”
“人是我叫来的。”宴清黎重复,“若是我没法把你救出来,至少还有他。”
“谁稀罕你们1宴清河嘴硬,掰开她的手要跑,却发现两人已经被围祝
宴清源高坐在马上,上下打量姐弟俩,“看起来我来的不算晚,你们没事。”
他能来已是让宴清黎足够感谢了,她对着他行了一礼,“谢谢大哥。”
宴清河从宴清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背对着两人,极大声的冷哼一声,“你不来也没关系。”
宴清源对于他这样的态度不算陌生,选择了无视,对着宴清黎继续说道,“你们的事情,母亲也知道了。”
“什么!你告诉她的1宴清河撸起袖子,要跟人打一架的架势。
宴清黎对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很是无语,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后退,而后回答,“就算今日不知道,日后也会知道,大哥不必介怀。”
母亲是宴府的主母,众位奴仆侍卫的行踪亦是在她的管理之下。
宴清源带这八九十人出来,母亲那边迟早会得到消息。
“什么不必介怀,我看他就是故意的1宴清黎此刻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狗,逮着谁咬谁,“别以为我会老实跟你回去,就算带我回去了,我也会再跑出来的1
宴清源面上不见生气,语气依旧镇定从容,“既无事,那就随我回去吧。”
宴清黎点头。
全程被无视的宴清河瞪着宴清黎,“叛徒1
宴清黎对着他浅浅一笑,“身上有带着银子吗?”
宴清河的手捂向腰侧,“有也不给你。”
他不给,那她就自己拿。
宴清黎出其不意地出手,将荷包拽下,“还不少,正好作为救命恩人的答谢。”
她说着,招呼着乖巧的狗狗猫猫们上了宴清河的马车。
宴清河气地跳脚,“宴清黎,你可真是好样的1
宴清源问,“要骑马吗?”
宴清河冷酷拒绝,钻进了马车里。
片刻后,灰溜溜坐到车辕上,同唐果儿并排。
抓到唐果儿好奇的目光,他火气极重地骂回去,“看什么看,是想让本少爷把你扔下去吗?”
唐果儿立刻目光直视前方。
“动作这般迅速,你是不是嫌弃本少爷?1
唐果儿:“……”
到了城中,宴清黎给猫猫狗狗们买了些吃食,送它们离开后才继续回府。
母亲已经让人等在府门口。
宴清黎和宴清河一下马车,就被人带到了宴夫人面前。
“晨间同你们说了规矩,这不到一天,又惹事1
宴清黎一幅我知错我认错的乖顺模样。
宴清河不耐烦地撇嘴,寻了个椅子歪进去,“哪里惹事了,有人来府中讨罪吗?娘你让那人过来跟我对峙。”
宴夫人噌的站起来,“你还想让人上门,若真有人来家中寻你,你看你爹不打死你1
宴清河死猪不怕开水烫,“哦,我好像还没死,那应是没事。既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怎就生出你这个讨债鬼1宴夫人提前放在桌上的戒尺,朝着宴清河打过去。
宴清黎赶紧上前阻拦,“娘,你先消消气,今日确实不是小弟先招惹的,是有人要欺负他。”
所以骂两句就好,别上手。
小弟?
宴清河看向宴清黎。
宴夫人落下手,虽没有再坚持打人,却是望着宴清河,目露恨铁不成钢的哀意,“那人为什么偏偏欺负他,而不是别人呢。”
“若是他听话些,跟着大儒学习,然后科举入仕,哪还会有这一件两件的烦心事1
宴清黎的两手僵在半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竟不知何时,被欺负的人竟成了有罪的。
“还有你,一个大家贵女,谁家的女儿如你这般往外跑,还参与男人的事情。女子合该老实待在府中,学习礼仪和掌家之事。”
“不然便是你家世够格,人家也不会娶一个行事轻浮的女子做主母。”
行事轻浮?
宴清黎抿唇,面色淡淡。
虽说已经从母亲嘴中听到不少训诫的话,但是这般严重的还是第一次。
“女儿知错。”宴清黎依旧选择放弃跟她辩解。
母亲她自有自己的一番决断,可她也有自己的认知和处事。
她对自己做的事情不后悔,亦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
宴清河看不过去,“娘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宴清黎是看到我被人追打,担心我去救我,不是什么随便行事。”
宴夫人面上并未有歉意生出,她理所当然,感觉自己所说无错,都是为了他们好。
她扫向宴清河:“说到底,根源还是在你。我已经给你们请了老师,从明日开始,不许出门,都给我老实待在家中1
“我不需要,也不用学。”宴清河抓起宴清黎的手腕,径直往外走。
“你若是再出府,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1
宴清河脚步未停,只扔下一句,“这话娘你说了不下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