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秋水带着神农,开辟出一条空间通道,赶奔剥皮谷的方向。
两人边走边聊,表面上看起来,就好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般。
实际上,神农却从粟秋水阴阳怪气的谈话中,听出了一些令他感到诡异和不适的弦外之音。
若只和杀魔决斗,粟秋水直接带他去就是了,没必要和他说这么多的废话。
毕竟,他在东荒令人瞩目的战绩,早已在归墟流传开来。
果然,粟秋水提到了关键之处,神农的敌人,并不止杀魔一人。
“实话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必死无疑,无论逃到哪里去都没用,”粟秋水森然道,“被神明盯上的猎物,上天入地都难逃一死,连杀魔都一样。”
“神明?”神农剑眉竖起,冷笑道,“我曾记得在九洲时,那里的人,也称极渊的高手为神明。
现在归墟已是武学圣地,天人就已接近神明。
可据我说知,就算在归墟武学造诣最高,被誉为十大真人的顶尖强者,你们都不会称他们为神明和上仙吧?”
“的确如此,”粟秋水点点头道,“十大真人成就之高,在归墟无人能及。
但再怎么高,他们也没有被奉为神明。
因为哪怕到了还真级,也只能算假神明,离真的神明,还差得远呢1
“这么说归墟也有外来者降临了?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神农点点头道。
这完全符合他的猜测,因为有了早先在九洲的经历。
他对所谓的神明降临,已不感到奇怪。
他常在书中看到所谓的三千世界。
茫茫宇宙,存在着太多,他不知道的位面和星域,并不足为奇。
“你很聪明,”粟秋水赞叹道,“上仙的确来自域外,非归墟强者。
至于什么地方?我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你才从忠于杀魔,转而投入了上仙的怀抱?杀魔不会吃醋吗?”神农嘲讽道。
“呵!你也不必说得如此难听,”粟秋水冷笑道,“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修者也不例外。
我们弱,放下身段,甚至放弃自尊,给强者做事很正常。
你也可以选择奋起抵抗,与上仙同归于尽,那样倒更称了大家的心意。
不过很可惜,上仙的境界太高了,我们在他面前形同蝼蚁。
你就想拼命也无济于事。
即便你想屈膝投降,拜倒在上仙脚下,求他饶命也没用。
上仙对你,绝不会心慈手软的,你身上,有上仙要的秘密1
“你所谓的上仙只有一个人吗?”神农对粟秋水的话不置可否,反问道,“杀魔呢?以他的性情,应该不会甘心做上仙的奴仆和走狗吧?”
“他已经死了,”粟秋水道,“正是因为他的臭脾气,所以他非死不可!
不肯屈服的弱者,只有死路一条1
“是你希望他死,还是你见到了结局?”神农试探着问道。
听粟秋水话里的意思,她未必真的见到杀魔被那上仙打死了。
“我并未亲眼所见,”粟秋水道,“但有些事是无需亲眼所见的。
就好像你不必非要见到,太阳从哪个方向升起一样,那位上仙一根手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1
“你对杀魔,还是太缺乏信心了,”神农道,“他好歹也是远古巨魔,此次复苏,起点远比力魔、傀魔和尸魔高得多。
他的杀道之炎,更是可以在三十三道天命真火中,足可排名前几的存在。
神明又怎样?上仙又如何?也照样不敢硬憾天命真火。”
“嘿嘿!无知啊少年,”粟秋水挖苦道,“万物相生相克,你只知诸天有三十三道天命真火很牛叉。
却不知诸天还有十大天命真水,正是真火的克星1
“他有哪种真水?”神农追问道。
反正现在粟秋水已将他看成是一个死人。
人们对将死之人,通常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通常都会给予理解和宽容。
“太一厄水,”粟秋水撇撇嘴道,“你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即使上仙没有真水,也照样可灭掉杀魔的。
灭你这样的蝼蚁,更是弹指间就能做到。”
神农没有反驳粟秋水,因为没必要。
他喜欢用事实说话。
再者,既然那位上仙,除了对付杀魔,还要对付他。
又为何不主动找他,非要将他引到剥皮谷呢?
剥皮谷就在眼前。
粟秋水收了神通,两个人便降落在剥皮谷外。
荒凉偏僻的剥皮谷一个人都没有。
甚至连一头妖兽都没有。
四下里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只有现场激斗留下的惨烈画面,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剥皮谷被炸得整个坍塌了。
周围的地面,也好像被巨型炸弹肆虐过。
到处是深逾数丈的大坑。
“那位神明呢?那位上仙呢?为何没等我?”神农打趣道。
“好奇怪1粟秋水仔细感应着周围的一切道,“杀魔好像只受了重伤,他居然在神明的手下逃走了1
粟秋水还勉强能嗅到杀魔的气息。
并可根据这种气息,大致推断出当时的场景。
因为战斗结束得时间并不长。
至于邓世奇和妙行的气息。
她就感应不到了。
她和那两位大能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了。
“若杀魔重伤,是无法在上仙手上逃走的,”神农道,“除非,那位上仙也受了伤,他无法在短时间内除掉杀魔。
却可以对其进行追杀,杀魔最后,仍难逃那位上仙之手。”
粟秋水忍不住点头,对神农的话表示赞许。
随即她的脸上,蓦地现出一种很古怪的表情。
突然反手一掌,就将神农劈为了两半!
“嘿嘿!小子,上仙没时间对付你,老娘却有时间,”粟秋水狞笑着一把抓住了神农的魂体道,”只要将你的魂体交给上仙,上仙必定重重有赏……桀桀……”
粟秋水的笑声突兀的戛然而止,她身上猛地燃起了熊熊大火!
红色的火焰飞舞,将虚空烧得扭曲,将岩石煮得沸腾。
几乎是一眨眼,粟秋水的肉身就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了她的残魂拼命扭曲、挣扎,惨烈哀嚎。
在经过短暂的抗争之后,在灰飞烟灭之前,被五魅一口吞了下去!
临死前,粟秋水恐惧的眼神里,才发现了神农的分身。
这少年似乎早预料到她会偷袭似的。
每一个机会,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她毕竟还是大意了。
“你的话太多了,而且,你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也出卖了你,像你这样的大高手,实在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粟秋水临死前,总算听到了自己失败的原因。
利用粟秋水魂体能量的反哺,神农终于突破了神君级的境界壁垒。
一股浩荡之气,就仿佛一阵海啸和龙卷风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斋字诀洒落神圣光雨,助他被劈开的肉身,很快就复原如初了!
“粟秋水不小心,我们一定会小心的1
“你有一道分身,而我们却有三个人1
“身负异火是很威风,我们虽无真水,却有御火法宝1
随着三道声音响起。
从三个方向,分别凝出三道身影。
一位红袍中年人身材高大,手擎一块上面缭绕着火焰状符纹的石碑。
无论是这中年人的样子,还是石碑,神农都再熟悉不过了。
江东流长得,就与红袍中年人十分神似,那石碑更是一模一样。
如果神农没记错的话,那法宝叫做圣火碑。
红袍中年人,很可能就是江东流的父亲,圣火堂的堂主。
“你就是江东流的父亲吧?”神农看着红袍中年人问道,“你儿子死在我手,我感到很抱歉,但你不该来的1
“正是圣火堂堂主江万里1红袍中年人道,“可我已经来了,而且非来不可1
“江东流身负异火都死了,你的境界虽比他高,战力却未必比他强,何必要来自取其辱?你报不了仇的1一个刚入神君的少年,竟对一名天人级大能,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话。
怎么看着都很奇怪。
“我自己的确没有能力杀死你,但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死的一定是你1江万里笃定道,“而且,我来的目的,也并非只为东流而来。”
“莫非你也投靠了那个所谓的上仙?异域的强者?”神农略感诧异道。
域外强者的事,拓跋未央一点儿都没和他提及过。
说明那强者,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才降临的。
“我们不过是受了神明的委托,”江万里道,“能为神明做事,是我们的荣幸1
“江堂主,你没必要和一个快死的小辈如此墨迹吧?”东面一个身材矮小,胡子却长到拖地的绿袍老者道,“你这么做,实在辱没了咱们归墟高手的威名。”
“嘿嘿!天人级高手,也不应这般冷酷无情的1西南方向一个驼背高颧骨的银髯老者冷笑道,“面对自己的杀子仇人,居然还能淡定自若,侃侃而谈1
“长髯叟、南极翁1江万里断喝道,“你们少在那里冷言冷语!你们和粟秋水同为归墟五老,听说曾一个头磕在地上,义结金兰。
而你们的好妹子死了,也不见你们愤怒悲伤,急于给她报仇呀1
神农心下恍然,这三位虽都是来杀他的,可看起来并不团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