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天启城一派繁华之色。
在天启内城当中,有如此一酒楼,其高百丈,十三层,名为登科,取自那“登科及第”,可谓是寓意颇深,大泉人最爱揣摩字眼,加上此等彩头,来此吃饭喝酒之人,尽是才子佳人。
登科楼,第十二层,包厢。
一张圆桌立于人中,桌上山珍海味,摆满二十八道名菜,桌角所放酒坛,乃是大泉名酒,黄百竹。
此酒取百段黄竹,酿制而成,百竹乃是大泉名竹,本就极为珍贵,加上竹子多汁,酿造而成的百竹酒极其醇香,所以皇室赐予圣名,黄百竹。
“哎,权泽,你说这黄百竹咱也喝了这么些年了,我也没长出个高低啊?莫非我这味觉有问题?”圆桌边上坐着二人,二人二十八道名菜,那必然是吃不完的,可见奢侈程度。
“邱剑,莫非你想让我喝你家的此剑酒?黄百竹流行数百年,自有其珍贵醇香之处,自己尝不来怪人家酒?笑话”
说话那人抬起头来,手中折扇摇晃,锦衣华服,皮肤皙白,不是那崔权泽又能是何人?而与崔权泽畅谈之人,则是那日酒楼二层与庆婕妤争论之人,邱剑。
崔权泽虽然这样说,可邱剑丝毫不生气,看着眼前的酒坛子,摇了摇头,将黄百竹推到一边,说道:“算了,这几日习武太多,伤了身子,着实不宜碰酒”
崔权泽知道邱剑嘴馋,忍着罢了,不过他也没开酒坛,没有喝酒的兴趣。
“你找那人到底有没有用?”崔权泽看着邱剑,问道。
邱剑漫不经心的夹起一只大虾,咬掉虾头,直接将虾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那就他妈一废物,再别提了,闹事儿都不会闹,要不是我派人引开那追兵,这会儿估计都在牢里头蹲着了”
崔权泽靠在椅子上,冷冷的说道:“邱剑,我发现你办事儿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啊”
邱剑一听这话,多少有些不乐意,他看向崔权泽,询问道:“权泽,你这话什么意思?骂我没能力?”
崔权泽操起筷子,也是夹起一只大虾,心想:“你这家伙有个球的能力!”
虽然心中这般思想,可崔权泽还是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这样的话语了?我是想告诉你,咱们既然要做,那就要好好下一局棋,别找个白不白,黑不黑的烂子,这样说不定会导致我们输棋”
邱剑一听,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我一开始就把他当作废棋子来养,一个小小的冯家,真以为我邱剑能与其交友?天真至极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应该要来了吧?”
邱剑话音刚落,便听得包厢门外传来喊声:“不是,你们让我进去,我是邱兄请来的,是贵客,你们怎么不识好歹呢!”
邱剑听得外头声音,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不,说谁谁到”
“邱剑!”邱剑刚想说话,便被崔权泽叫住,后者看着崔权泽的样子,笑着点点头,说:“放心,我清楚”
崔权泽点点头,不再说话。
“好了,让他进来吧”
邱剑对着外头喊道。
包厢大门瞬间打开,站在外头之人正是今日晌午在学宫外闹事儿的冯化。冯化见房门打开,对着站在外面的看门人哼了一声,说道:“看见了没!我是邱公子的朋友,拦我?”
守门二人面无表情,内心都觉得眼前少年着实欠揍。
冯化瞅见坐在里头的邱剑,二话不说,一步踏入,笑着走向邱剑,说道:“邱兄,几日未见,真是越发英俊了”
崔权泽听得此等夸赞,也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邱剑倒是无所谓的点点头,指了指椅子,说道:“冯化兄请坐吧,喝酒吃菜”
冯化欣然应和,就在刚坐下时,冯化突然一愣,这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崔权泽,后者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很是热情。
“这这位是?”冯化突然有些心慌,毕竟今日所做之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的,这突然多出个外人,任谁都会有所警惕,“邱兄不是说就你我二人吗?怎么又”
“怎么!不相信我?”邱剑停下筷子,看向冯化,问道。
冯化一听,咽了口唾沫,讪笑道:“不敢不敢”
邱剑瞅了他一眼,心里暗道:“没出息的废物,脏了老子的眼”
“这位仁兄姓李,名泽,叫李泽,跟我们是一个阵营的人,放你的心好了,官府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来捉你的,话说,我给你的面皮怎么还戴着?嫌那唐十三找不到你,自己给自己加点儿刺激?”
“邱兄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只见那冯化将手伸到鬓角处,沿着后耳扣起一层皮来,捏着面皮,使劲儿一撕,一张人面皮便扯了下来,面皮下的容颜与之前的完全不同,这冯化面相丑陋,略微有些龅牙,皮肤黝黑,着实难看,崔权泽无奈的笑了笑,终于晓得邱剑为何找这人了。人面皮一撕,谁能认出这是今日晌午的那个冯化?
冯化并没有看见崔权泽的笑容,扔掉面皮后,冯化朝着崔权泽抱拳致意,笑道:“既然邱兄都这么说了,那么邱兄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李兄弟,见过了”
崔权泽拱拳点头致意,心想:“这人也忒自大了一些,着实让人恶心?兄弟?何其可笑!”
可怜这冯化一口一个兄弟,在坐二人,不说什么兄弟朋友了,甚至都没把他当人看。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小商贾的儿子,凭什么和富贾之子,宰相儿子称兄道弟?
邱剑看了一眼冯化,放下手中筷子,淡淡的说道:“冯兄,你今儿这事儿干的,着实太让我失望啊,让你找那庆忌的麻烦,你却找上一个旁人,这是为何啊?”
冯化一愣,今日所做,完全是想要得到那只食墨鼠,毕竟那种珍兽,很稀有,虽说价值不大,可是有总比没有好。冯化还没傻到实话实说,他挠了挠头,讪笑道:“失误,邱兄,真是失误……”
邱剑如何不知冯化心思,只不过还要利用这家伙,也就没有说穿,他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冯兄,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晓得你跟我做朋友是为了在你爹那里长长脸,这样能将你那兄弟比下去,夺得家产,我也乐意帮冯兄这个忙,举手之劳罢了。可老话说的话,礼尚往来,我帮冯兄巩固地位,冯兄也得帮我忙才对吧?”
冯化眼睛转了转,没有思考,直接开口说:“邱兄所言极是,朋友之间嘛,互利互惠,合作共赢,请邱兄放心,冯某一定尽心尽力帮你……”
邱剑点点头,可是却不停嘴,“我丑话说在前头,之前的事儿,一笔勾销,今日如此良机错失,也就那样了。可若是冯兄下次还是这般“失误”,互利互赢,恐怕就没有必要了……”
冯化一听,内心焦急,早知今日就不贪心那食墨鼠,如今自己在父亲那里的地位慢慢上升,可不能出事儿,否则大好家产,就要被他那弟弟继承,到时候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邱剑自是不怕冯化翻脸,因为他晓得冯化更需要自己。
可就算是翻脸又能如何?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子,能奈他何?
“哎呀,邱兄,你看你,人言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冯兄此次虽然没有达成目的,可是好歹也是努力过了,失手而已,下一回必然成功,何以这般说辞,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啊?你说对不对啊?”
崔权泽摇着折扇,笑着说道。
冯化一听这解围之声,立马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和气伤不得,一次失手而已,邱兄,下回必让那庆忌受到教训……”
崔权泽一开口,邱剑便晓得后者的意思,这是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儿。邱剑无奈笑了笑,随即配合的拱拳,说道:“冯兄宽恕,我这人就是性子急了些,说话有所冒犯,两位兄弟说的对,和气不能伤,这事儿嘛,失误难免,小事情,小事情……”
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看似解开尴尬气氛,实则各有心思,只不过邱剑与崔权泽的接近一些。
冯化看着二人,思考一番,旋即问道:“其实冯某还有一事儿想要问问二位……”
“哦?”崔权泽微眯眼睛,看着冯化,笑道:“冯兄但说无妨,李某和邱兄洗耳恭听……”
冯化看着二人,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那庆忌是何来头?今日我看其有些不凡,着装正常人家,非富即贵,又姓庆,莫非……”
邱剑心头一颤,刚开始选择冯化就是想起不晓得庆忌身份,如今似乎有些瞒不住了,一旦让他知晓,后头的事情就会麻烦起来了。
比起邱剑的自乱阵脚,崔权泽显得极为平淡,他淡淡的说道:“哈,正是庆家公子,不过此人我等看不顺眼很久了,才想着找人整他一整,冯兄不必担心,此子乃是野种一个,庆老爷子对其丝毫不上心,我们也就小整一番,又能如何呢?就算他庆忌想要报复,到时候冯兄只需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谁能想到面皮之下是你冯化呢?而且,家产啊……”
邱剑有些惊讶,崔权泽怎么什么都抖出来了?
原本有些动摇的冯化突然一怔,想起家产继承,随即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二位兄弟,我冯化一定帮忙……”
崔权泽笑着点头,说道:“别愣着啊,吃菜吃菜……”
三人一起动筷,喝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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