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香酥牛肉饼专卖店的讨论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又不知道是在什么结束结束的,显得有些突然,但并不让人觉得异常。
白枫忽然就转了话音,说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你说。”
香酥牛肉饼的话题结束,苏晨的注意力却似乎还没有被拉回来,他的目光有些游弋,看着脚下碎石堆里没有随风消散的花朵被碾碎的花瓣,回应着。
白枫想了想,罕见地显露出几分犹豫,片刻之后,才是缓缓说道“那头晶簇给我留了一段指向它的坐标,如果我们顺着那段坐标,也许可以找到它、找到它,就能找到十连人,也许——我们的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
“我知道,十连人的想法可能和焦黑影人它们是一样的。
“但万一十连人有办法呢?”
苏晨没有抬头看白枫,他的目光落在那被碾碎的花瓣上,一眨不眨,像是孩子在盯着某个心爱玩具,不肯挪开片刻的目光。
但他在心中轻声回答道。
十连人是有办法的。
这是苏晨从坦旦人那里获得的信息。
不过,苏晨没有回答这句话,他问道“那头晶簇还给你留了坐标,它不是要搞消失吗?让我们不要管它。”
“当然。”白枫道,“它说了,它要回去,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也不用我们担心,但它想要帮我们,它说,如果有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需要它的帮助才能够解决的时候,我们可以找它、找到它。但……”
“但是不要带我去。”
苏晨终于从那些被碾碎的花瓣上收回目光——这大抵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无论他等多长时间,那些花瓣都不会消失了——然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白枫,道“不用解释,你知道和我解释没有用的。”
白枫不吭声了。
两个人的对话像是打哑谜,但其实并非如此。
从白枫提起那头晶簇给了他一段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它的坐标之后,苏晨就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种事情之前白枫不说?这并不是什么有问题的事情,白枫可以在之前和他说原生命和世界之树所在行星的坐标的时候就一并告诉他苏晨。
现在,白枫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答案已经清晰了。
是那头晶簇不让他告诉苏晨的。
在此之前,白枫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头晶簇不让他把这个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告诉苏晨,直到现在,他才隐隐明白过来。
那头晶簇可能比任何人更早地便清楚了苏晨的第九域力量的事情,而也因此,它才不希望这件事情让苏晨知道。
为什么不想让苏晨知道呢?
因为十连人同样不会放任第九域力量的存在。
苏晨去找它,会很危险。
白枫忽然间意识到,这些事情,苏晨可能早就知道了,而现在白枫获得了同样的信息,他也做出了几乎一样的判断与分析。
苏晨与白枫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这一刻,出奇的都沉默下来。
这是可怕的沉默,因为他们这些人的想法与思路,最终都指向了同一条死胡同。
只是他们走进这条死胡同的时间的早与晚不同而已。
白枫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他也没有想到,他在这里遇到了苏晨与那头晶簇,他们站在死胡同尽头的一堵斑驳的老墙的前面,彼此笑着打着招呼。
然后沉默。
谷鄚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白枫扛起夏初薇,又转开了话题,说道“那我……那我先把夏初薇送回去,然后过来陪陪你?”
苏晨却摇了摇头,道“我想要安静一会儿。”
“这……”
白枫有些犹豫。
他虽然已经弄清楚了整件事情,但他还是不大清楚苏晨自己的情况,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有利于现在的苏晨。
苏晨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摆摆手,道“安静一点对我很好。”
想了想,苏晨又说“回去帮肖平他们加快一点速度,尽快撤离,我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抹除痕迹,让谁也找不到你们、追踪不到你们——这话也带给老肖吧,他在联邦大厦里,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白枫便不再坚持,冲苏晨点了下头,带着夏初薇冲天而起,向水滴状飞船飞去。
很快,水滴状飞船也跃迁消失在星空中。
苏晨这才长呼出一口气。
他在一片巨大的石碓里面坐下来,抱着腿看着远方的星空,像是一位思考着,但他其实就只是在观瞧。
这时候他眼前的世界是美丽的。
抛去那些诡谲的成分——青青的草原、火焰的世界、缤纷的暗能世界、真实的星空与岩石星球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片万花筒一样的景象,仔细观察与欣赏,便能够窥见那抹美轮美奂的惊艳。
偶然间,苏晨偏过头来,发现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道虚幻的影子——
中岛花音坐在他身边一侧的一块大石头上,白生生的小腿晃来晃去,也在仰望天空,突然间,她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指向天空。
苏晨也顺势看过去,他看见天空里,一个摇晃着的小小影子飞下来,落在他的肩头。
那是黯。
她没有离去。
苏晨便指着中岛花音,道“这是你中岛花音姐姐。”
黯瞪大眼睛看向空虚处,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黯有些疑惑,看着苏晨朝那个方向挥手打着招呼,她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才看见那个坐在石头上,淡黄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
小黯发出吃惊的惊呼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中岛花音,生怕眨一下眼睛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就要消失掉了一样。
中岛花音也察觉到了什么,笑着扭头过来,朝黯摆摆手,露出甜美的微笑。
苏晨的身边,永远都有人。
苏晨看着这一幕,也露出浅浅的、淡淡的笑容,期间他又往自己的脚底下看了一眼。
他发现。
那朵被碾碎的花朵的花瓣还在那里,没有消失,仿佛也不会再消失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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