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大区1时59分。
当新日在华夏大区的东海之滨升起,东京都的新宿区的硝烟正达到前所未有的炽盛场面。
机群在天空中蔓延,地面上,乌压压一片黑暗的怪物之潮正涌向刚刚被撕裂的缺口。
就在数分钟之前,“八岐”和“武藏”两支小队,配合联邦大部队在新宿区战场的斜后方位置、坦旦人飞船怪异防线的大后方扯开了一个口子,直抵那艘飞船之前。
“八岐”的队长是一位拥有刀削斧凿般刚硬面孔的中年人,行至此刻,他身上的武士服早已被鲜血浸透,他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如山峦般巍峨不动。
在他的周围,正零星站着他的队员们。
八岐的武士个个手腕长刀,浑身是血,摇晃地看着周围。
密集的黑鳞怪物正如潮水般涌来。
军方的炮弹频频落在周围,巨响中将大量的黑鳞怪物扯的支离破碎,但这并不能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这些怪异嚎叫着,踩着遍地的尸骸,沐浴着从空而落血雨,咆哮着杀穿更外层摇摇欲坠的地面部队的方向,要重新填满这个被撕裂的缺口。
八岐的队长遥遥举起手中的武士刀,这一刻,武士们同时发出决死的咆哮。
但他的目光却看向更遥远处。
苏先生迟迟未至。
他在看着晴空塔,晴空塔的苏晨也正在凝望这里。
苏晨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便准备出手了,这是一次机会,若能抢攻下地面的坦旦人飞船主体,这一战基本就可以结束了,只要能拿到主体飞船里的数据,天空的逃生舱构建的新空中平台完可以不必理会。
但他甫一行动,天空倒悬世界里那道如剑般的影子便立动,顺着形成某种奇特势差的空间重重向下压下一步。
冰漠的目光刹那间犹如实质。
苏晨的动作就在那一刻停顿。
他动,天空里的那个第四种姓必动,他前往新宿区参战,僵持之势将破,因为若要进攻坦旦人飞船,他不可能时时警惕如剑的影子,也不可能及时做出应对,更难以配合那头晶簇的暗能递归武器。
而自己,不可能战胜一个第四种姓。
抢攻坦旦人,成为苏晨不可能执行的计划,他必须留在晴空塔下,留在距离那道如剑影子最近的地方,他不动,那如剑的影子便不敢动;那如剑的影子不动,苏晨便也不敢动,无论任何一方率先打破现在的僵局,都意味着自己的战败。
而伴随着这一幕,军方也渐渐陷入沉默,那头晶簇无意将自己的技术与武器通告天下,联邦只从苏晨这里大概知道那个第四种姓不再出手的原因与苏晨有关,但根结并不清楚,不过,联邦没有傻子,到了这一刻,苏晨这样停在晴空塔的位置,谁还能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晨便只飞身于晴空塔的中段位置,遥遥凝望新宿区的战场,将希望寄托于战场上悍不畏死的联邦战士们。
他们确实表现出了绝对的勇武,突破那一线的位置后,联邦军方组织了一次次的冲锋,试图冲到坦旦人的飞船里面去,配合着整个战线的部队与火力,集中攻击一点,但怪异们的防线却同样疯狂。
黑鳞怪物与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从四面八方围杀,诡异之影的奇特入侵让整个战场的光线频闪,无数的矮小怪物在闪烁的间隙里扑杀战士们,那是无法提防也无法被反抗的攻击,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有成百上千的战士倒下或被直接拖入诡异之影的世界,更有高种姓的个体从中穿杀,甚至用血肉之躯抵挡炮弹直至战死也不后退。
神灵之意浩浩而下,无数的怪异已经疯狂。
军方的阵线一次次压上,又一次次土崩瓦解,战场上的战局实时变化着形态,时而是双方拉锯而战,时而是联邦的部队沿着最先贯穿的通道疯狂冲杀,然后又是一片的混乱,怪异包围着联邦部队、联邦部队又反过来包围着怪异,而在更外圈,则又是怪异包围着联邦。
但这些的战斗,都是围绕着那两个点攻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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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开的怪异的阵线的两个救世主小队和先头部队就如同两根定海神针,位于最关键的位置上,保持着这条好不容易开辟的通路的存在,无数的怪异向它们发起攻击,甚至有拥有种姓位阶的眷者藏匿在无尽的怪异中向他们发起袭击。
但这两个位置一直没能被攻破,甚至有几次,联邦的部队还与他们短暂地汇合过。
然而,怪异们的袭杀从未停止。
它们背靠传送门,可以直接地、源源不断地将无数怪异迅速输送进东京都战场,但那是联邦做不到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联邦的军方开始节节败退,虽然仍艰难地试图抢夺阵线,却再无法推进半步,唯有那两个关键的位置,仍是怪异们的必争之地,无数的怪物嚎叫着从黑暗里扑杀而出,咆哮着吞没他们的阵线,而当怪异褪去,总有那么几个人仍摇摇晃晃地站立在原地,仿佛一面旗帜,终究不曾倒下。
直到某一刻,阵线中最前沿的一个关键位置的光芒突然熄灭。
这是战场从来未有过的情况,这种熄灭足足持续了二十秒,当火光重新明亮,那里的一切已经被怪异吞没,怪异们撕扯着人类破碎的身躯,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啸叫。
“救世主‘武藏’已军覆没。”
晴空塔底,贺修然接到最前沿的战报,沉默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走出指挥车,看向天空里那道影子。
就连那道银色的身影也在这一刻缓缓退回。
而就在这时候,角落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那正是早已抵达战场的赛西·铂金,他沉声道:“新宿区的战机千载难逢,苏晨被限制于晴空塔,战场上只有我一个第三种姓,为什么不让我出战?”
贺修然看了他一眼:“上峰不让,我就不能同意。”
“华夏大区不是有一句古语叫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赛西的脸色难看,所有人都在拼命,新宿区的战机转瞬即逝,他作为场唯二的第三种姓之一,又是南非大区的骄傲却不能出面,联邦甚至命令他藏起来连一点气息也不能漏,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简直如同羞辱。
但贺修然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默默看了一眼从始至终天空里都岿如泰山的如剑般影子一眼,便默默走回身后的指挥车。
从始至终,那道如剑的影子都进退有度,没有半点惊慌的样子。
新宿区的这一轮,真的是战机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