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景云阳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大概是沈舒卿的眼神过于真诚,让他不得不相信。
沉思片刻,便伸手接过了沈舒卿的丹药。
走出景云阳别院时,沈舒卿步履轻盈,可见的心情舒畅。
“茗雪,我明日要出趟远门,不知何时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欺负了。”沈舒卿嘱咐道。
“放心师姐,”欧茗雪反射性地应下,这才想起问,“师姐你要去何处?宗派大会近在眼前,突然出行,不利用修炼埃”
“我正是为了修炼一事,”沈舒卿拍拍欧茗雪的肩膀,“去的时日不长,我只拿个东西就回来。”
大陆之上,分为神、仙、人、魔、鬼、妖六界,其中,人界分为大大小小三十七个国家和地区,分别由仙门百家守护。
妖魔鬼三界和人界之间有着分明的界限,本相互独立,自两百年前三界混战,又被魔界一统之后,便很少再有风声传出。
仙门百家却时刻不敢放松警惕,只因这三界在世之时过于猖獗,常常危害人间,害得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近百年来,少了魔界的人间好不容易恢复了片刻安宁,可最近又听闻魔界三家蠢蠢欲动,似有归来之意,人界各处又开始动荡不安了起来。
碎星鼎所在的蛟南涧,曾经是魔界与人间进行联系的通道之一,也是魔修进入人界之路,虽说魔界已沉寂多年,可提起来还是会让人心生寒意,望而却步。
“不错,还知道穿点厚衣裳。不算傻。”
游鹤身着一袭宝蓝色的厚长袍,上面挂了雪白的短绒,衬得越发清新俊逸。
“我提前看过关于蛟南涧的书。”游鹤淡淡道。
蛟南涧位于极寒之地,书呆子倒是会提前做功课。
沈舒卿捏了捏身上的月白大氅。上一世她无意间掉落蛟南涧,不知那里的极端寒冷,一袭薄衣冻得她打了四五日寒颤。
抽出后背的玄铁宝剑,沈舒卿看着游鹤:
“会御剑吗。”
游鹤静默片刻,摇了摇头。
沈舒卿非常豪气地跳上玄铁,冲他伸出掌心,弯起眼睛:“上来吧。”
与沈舒卿灵力完全融合的玄铁宝剑速度奇快无比,长约千里的路程,只用了短短半日,便到了。
沈舒卿将玄铁宝剑缓缓停在了离蛟南涧还有段距离的一处荒野之上。
待玄铁停下后,游鹤便轻巧地跳了下去。
沈舒卿紧跟而下,仔细打量这片荒野。
白雪斑斑,罕有人烟。
远处有几座连绵的矮山,环绕着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漩涡,那漩涡上飘散着阵阵白烟,其下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
从沈舒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荒芜。那块环绕的矮山,只是让人看着,便心生怯意,实在不想过多接近。
可沈舒卿知道,她所要的碎星鼎,就在那矮山丛中。
“在那里吗?”游鹤顺着她的视线也往那诡异的地方看去。
沈舒卿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令她不禁拢紧了身上的大氅。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感到刺骨的冷风往身体深处钻。那是抓到一点缝隙都不想错过的如虫蚁般遍布全身的寒冷。
她被冻得上下牙打颤,本想问问游鹤是否受得了这种寒意,可扭头看去,只见那人淡定如初,身姿挺拔,好像根本没有受这环境的影响。
“你的衣裳……看上去好暖和。”沈舒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游鹤领子上的白绒,那触感柔软如雪,只是摸不出是哪种动物的毛。
游鹤看她冻得龇牙咧嘴,问道:“你很冷吗?”
难道只有自己觉得冷?
沈舒卿摇了摇头:“不冷。”
接着又看天边下落的太阳,道:“夜晚的蛟南涧恐有魔物出没,你我二人修为尚浅,不可冒险。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凑合一晚,明日再做安排。”
沈舒卿在四周张望了一圈。
蛟南涧位于北奚国的边境处,没记错的话,虽然罕有人至,可再往北走个数公里,便会有几个错落的村庄在。
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风餐露宿,沈舒卿决定今晚先去那村庄中找个人家借宿一晚。
她想拿出玄铁宝剑,可当手触碰到宝剑的那一刻,便怔住了。
这触感,不太对啊?
她慌忙把玄铁拔出来放在面前,只见方才还很正常的玄铁,此刻已经全部冻上了冰,僵硬无比。沈舒卿敲了敲。
清脆的敲冰声。
“走着去吧,”游鹤抬起下巴,向北面眺望,“我看那边有几处烟火,看上去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只能如此了,沈舒卿叹了口气,将玄铁又放回背后,与游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北方走去。
寒风不解意,也不温柔,直直往沈舒卿身上铺天盖地地卷来。
蛟南涧怎么偏偏在这极端之处呢?
沈舒卿狠狠打了个喷嚏,在鼻涕没有凝结成冰之前,她来不及掏出手绢,只能用手快速地将其擦拭掉。
太冷了,这种冷意甚至堪比诛仙台上的彻骨冷意。
还是加快步伐,早些到达吧。埋头赶路的沈舒卿却突觉后背被搭上了个什么重物,有暖意从背后涌了上来。
游鹤收回手,沈舒卿看去,那人身上只余里面的一件薄衣了。
“把衣裳给我了,你怎么办?”沈舒卿很感激,却也担心游鹤。
“我不冷。”游鹤道,镇定自若得仿佛他根本没有知觉一般。
沈舒卿有些许生疑。游鹤的修为尚浅,恐怕连灵气聚集都不太能够掌握,怎么就能够抵御如此寒风?
没等她思考出个什么结果,脚下却突然被不知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
这一绊让她差点飞出,站在身侧的游鹤很敏捷地向前伸出,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这次不至于摔倒在地。
稳住脚步后,沈舒卿回头,向脚下那不知是什么的硬东西看去。
这一看,却叫她和游鹤都愣在了原地——
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分明是个已经冻得面色铁青,双眼紧闭的人。
并且这人,在寒天冰地里,身上却只有一件比游鹤穿得还要单薄的麻布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