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qg34
陆汉国是计划用三个月的时间来灭亡慕容燕国,采取的方案是三路作为主攻,有利用内陆连接出海口水系的几个附属配套方案。
丘水战场仅是三个主攻路线中的其中一路,要说特殊也仅是多了刘彦亲自坐镇,并不代表真正的主战场是在这边。
燕国战场已经开打的是两个,西线战场目前维持的是僵持现状,东线战场却是多个附属国大败之后迫使吕泰战术性后撤。总的来说,以两线战场的状况判定,汉国对慕容燕国的战争并不是占优趋势,相反还有一些推进不力的样子。
“事实证明因为王上的坐镇就吸引了二十万左右的敌军。”纪昌是一副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慕容一族最能打的战将亦是身在东线。”
慕容燕国的西线战场是围绕着几乎整个右北平郡来进行布置,光是汉军的锋头位置就摆下了接近十万,依靠各种山川地势之险设立防线,汉军可能进攻路线上的各处城池也是一再加固。
陆地上的防线可以依靠人力来积累,对于慕容恪来讲最头疼的是整条海岸线,自然还有那些可以通航的水系。
慕容恪每天都会接到很多战报,无不是哪一条水系的哪个地方有汉军登陆,又是汉军攻击了哪里,什么地方被消灭多少和取得多少战果,类似的战报多到汇集起来都能堆成一堆。
就说渤海的海岸线吧?漫长到足有上千里的海岸线让慕容恪想防御没有足够的兵力,就是摆下部队汉军来不来又是一个大问题,某个驻地的驻军在接到哪处有汉军登陆的消息,没等这一处的驻军抵达汉军早就撤退,那些海岸线的驻军疲于奔命还是小事,等踏入太多的陷阱被埋伏的次数多了,损失到一定程度之后,慕容恪赶紧就撤了个干净。
慕容恪没办法不撤啊,他手里的兵力不少,需要防御的地方却太多,沿海需要转移的大多数转移了,留下的仅是少数,完全处于被动就真的该撤了。
设置陷阱和埋下伏兵当然双方都能做,可慕容燕军是防御的那一方,只有猜对汉军会在什么地方登陆才有布置的基础。而汉军是作为拥有主动权的那一方,行动没有固定的轨迹,又没有太过深入,作为有主动权的一方当然是占了老大的便宜。
除了丘水之外让慕容恪最头疼也是最重视的莫过于濡水,他手头的兵力大多是布置在丘水防线,濡水则是处于后方,等于是他们被丘水和濡水从两个方向给夹在中间。
“有鉴于此,慕容恪肯定时时刻刻处于担忧断掉后路。”徐正就指着令支城的位置:“敌军在这里屯下重兵,从去年年初就一直在加固城防。”
令支城从一开始就是慕容燕国在东面的军事重镇,它就在濡水的东岸,特别开辟了一条连接城内的水渠,汉军有尝试过利用水渠进行攻击,得到的回馈是那一面城墙被布置了大量的床弩。
“除了床弩,他们还别出心裁地构建了四条水闸防线,每一道都有突然的堑道。”徐正是真的佩服那些奇思妙想,所说的堑道就是类似于瀑布的突然腾空:“因此哪怕是有舟船突击进去,遭遇堑道也是造成翻覆。”
慕容燕国是有制造床弩的技术,技术含量比东晋小朝廷那边稍微差了一些,不但是单射床弩有了,连带三射床弩也有,大多是用来布置城防,似乎慕容恪也带了一些过来,被布置在丘水东岸的一些山头城寨?
一群人正在商议,却有人在军帐外面高声求见。
来人是向刘彦汇报前线情况,说是慕容燕军再次放火,这一次烧的是之前没有被波及到的森林。
“……”刘彦一瞬间就猜到关键,眯着眼睛说道:“一次大火让我们撤回西岸并浪费了十三天,慕容恪这是尝到甜头了。”
现在的岁月,大多数区域没有经过开发,是保持着一片绿意盎然的风貌,随处都能看到成片的树林,中原是如此,幽州会稍微更加严重一些,毕竟自古以来幽州的人烟就远比中原稀少。
要说起来,右北平郡真的到处是树林,尤其是以丘水两岸的林子分布要广一些,导致的是想要建立营寨需要伐光一大片的树林,想要进军基本是得摸着林子。
“骠骑将军先前有派一个曲入林,有接近两百人未能撤出来。”刘彦放下手里的战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那片树林形成火势,会阻碍我们至少七八天。派出去探路的斥候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荀羡最近承担着整理情报的任务,立刻答道:“未有。”
说了,这边的情况就是那样,到处都有密林,难得会有什么成型的道路,哪怕有也是慕容燕军早就布置了防御,以慕容恪那种紧密严守的架势,想要另图蹊跷绕路偷袭几乎没有可能。
“据悉,慕容鲜卑仅是让拓跋什翼健屯驻北线,除了拓跋鲜卑的残部之外,慕容鲜卑并没有对拓跋什翼健麾下进行加强。”徐正说那些就一个意思,不管是刘彦还是吕泰,两个方向的汉军已经成了牵制慕容燕军的偏师,真正可以一击建功的就在北线战场:“王上,禁卫军的入侵可算顺利?”
刘彦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他的皱眉表情让军帐之内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北线的禁卫军原先是要入侵张氏凉国,走到了接近姑臧约三百里的时候,他们扭头向着东面开拔,是进入到拓跋代军主动放弃的草原一路向东,经过八天的行军抵达作乐水(沙拉木伦河)北岸。
在禁卫军抵达之前,拓跋什翼健就已经提前发觉,在此之前他是再次联系拓跋秀,态度极其谦卑和惶恐地求自己的妹妹,说是拓跋已经除国,也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意思,无论如何请自己的妹妹求刘彦放拓跋鲜卑一条活路。
自拓跋秀跟刘彦相识,一开始的时候各种抵抗和鄙视,等待成了刘彦女人之后可以说是一名合格的妇人,乃至于成为汉国的四妃之一亦是没有辜负德妃的封号,平时不插手国政仅是其一,涉及到汉国与拓跋代国也能摆正身为汉国德妃的立场,可以说作为妻子没有可挑剔的地方,但作为拓跋一族的女儿可就让拓跋什翼健等家人感到愤怒了。
拓跋代国向汉国挑衅和实际进入到战争状态,两国交战鹿死谁手是一回事,敢挑战就要有灭国的心理准备,拓跋秀很清楚这一点。她后面就开始揪心了,是冉闵在并州和朔州大肆坑杀引起的恐惧和忧虑,深怕拓跋鲜卑战败后也会有相同的下场。
国家被灭和种族被灭是两回事,在拓跋什翼健没有恳求之前,拓跋秀就好几次遮遮掩掩地求刘彦不要对拓跋一族执行灭族政策,刘彦实际上也不会像对付羯族那样来对待拓跋鲜卑,后续俘虏拓跋鲜卑没有被坑杀,拓跋秀以为是自己的恳求有了好结果,一方面是觉得对不起刘彦,另一方面是真的松了口气。
继刘彦同意一部分拓跋鲜卑的投降之后,拓跋秀非常自律不再进行干涉,连带拓跋什翼健再次恳求也没有进行回复,但拓跋什翼健很明显也对自己那么没良心的妹妹不抱希望。
拓跋什翼健这一次做得非常干脆,早期就在作乐水修建了不少过河桥梁,是不顾慕容鲜卑一再询问进行修建,等待禁卫军接近百里之内,拓跋鲜卑上一刻与慕容鲜卑是盟友,下一刻拓跋鲜卑对准先前的盟友举起兵刃。是在没有联系汉军之前,拓跋什翼健对慕容鲜卑下黑手,随后才是联系汉军。
应该说拓跋什翼健某方面的目的达到了,刘彦很乐意可以快速打开慕容燕国北线的防线,有拓跋什翼健作为开路先锋,北线战事顺利得令人惊讶,禁卫军也没有对拓跋鲜卑进行攻击。
“啊?”
有一个算一个,得知北线是什么状况基本都愣了。
“两天前的事情?”纪昌很想问刘彦为什么没有说,可君王知不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一回事,身为臣下就是再不情愿也得最大限度地忍着。他苦笑对刘彦说:“王上……可是给了臣等一个莫大惊喜啊?”
纪昌说完自己却愣了,不止是他,一些反应过来的人基本都是呆愣的表情。
北线战场距离丘水大营这边该是有个七八百里,就是再快马加急也需要耗费三四天才能将消息送到,期间还要有必要的核实,他们懵逼的是自己的那位王上怎么知道北线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那些知情和不知情的群体来说,刘彦身上的秘密多到永远探究不完,愣神之后是将所有疑虑给埋藏心底,迫切想要明白的是刘彦有什么考虑。
“寡人已经接受了一部分拓跋鲜卑的投降,他们会作为劳力分散在各处,期限到了将成为一名汉人安居乐业,相信他们终究会成为一名真正的汉人。”刘彦的意思很明显,不管是因为什么真没想对拓跋鲜卑赶尽杀绝,后面补充道:“拓跋什翼健在灭燕之后会无条件接受寡人的安排。”
军帐之内只有刘彦一人的说话声,不明白的人依然是呆愣,心思活络的人则是展开了推演。
大多数人是以为刘彦看在拓跋秀的份上,其中还会思考拓跋鲜卑对慕容鲜卑的反戈一击对汉国的好处。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彦打从一开始真没想对拓跋鲜卑赶尽杀绝。
刘彦可是很清楚一件事情,哪怕历史没有改变,拓跋鲜卑在北魏时期是进行了自我的汉化,对于拓跋鲜卑没有无法洗刷的恶感。再说明白通透一点吧,后世天朝人的血液里不缺拓跋鲜卑的血统,那也是刘彦独独接纳身为拓跋鲜卑王族拓跋秀成为自己女人的原因,其他异族可一个都没有接纳。
过了许久,徐正第一个开口说话:“王上,北线战事啊?”
刹那间,不管是脑袋空荡荡,还是在思考的人,全部是看向刘彦。
应该说拓跋鲜卑的反水对慕容燕国的打击非常大,不说原本该作为阻击的拓跋鲜卑成了慕容燕军的敌人,就说拓跋什翼健拉了不少慕容燕国的官员一块弃暗投明,极短的时间内慕容燕国的北线是真的一片糜烂。
刘彦乐呵了一下,说道:“已经进军到了平堈(土字旁一个冈,被简化没了)。”
平堈位处渝水分叉口的上游,它距离慕容燕国的国都龙城大概是两百里左右,龙城前方仅有一座柳城可作为屏障。
在座的人都清楚龙城对慕容燕国意味着什么,知道北路军已经抵近龙城不足两百里,一个又一个开始呼吸变得粗重。
徐正既是激动也是不解地问:“王上,慕容鲜卑对拓跋鲜卑没有那么信任吧?”
意思是,慕容一家子没可能不对拓跋什翼健进行提防,肯定是会有针对性的布置,怎么会北线糜烂那么快。
刘彦其实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所知道的都是脑海地图显示的变化,但他不能表现得不知道,就说:“禁卫军乃是大汉的绝对精锐。”
徐正第一个点头表示赞同,后面所有人都是一副附和的表情。
“既然北线战事顺利到都快抵近龙城,慕容恪该是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桑虞看样子是极力在压下内心的激动,却是难以掩饰满脸的喜悦:“不但是慕容恪的东路燕军,由燕王(慕容俊)亲率的西路燕军,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回援龙城了吧?”
刘彦对此却是一种迟疑的态度。
慕容燕国已经在做全国大转移,等于是龙城属于要丢弃的状态,那样一来龙城就没有了曾经那么高的政治地位和价值。
果然,不用刘彦直白地说出来,徐正就讲出那个道理,让有心想要表现一番的桑虞满心尴尬。
“我们无法得知慕容鲜卑的转移进度。”纪昌满满都是凶狠地说:“该怎么留下那所谓的东西两路燕军,才是诸位同僚应该绞尽脑汁思考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