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阿郎站在面铺老板面前,侃侃而谈,这指指,那画画,匹心知道府里又要热闹了。
每年老夫人生辰的时候,阿郎都要亲自下山置办货物,然后买一份礼物,亲自送给老夫人。
匹老夫人的四个儿子中,就数这大郎最为孝顺。
一年一次的生辰,他绝不马虎,绝不遗忘,必定弄得红红火火。
将货物装上车后,匹雨便让匹心先回山庄。
每次下山采购什物时,阿郎都会在外留宿一宿,匹心早已习以为常,便同以往一样道:
“庄主记得照顾好自己。近日京师不太平。听说,前几日暗公子夜闯大理寺地牢,劫了一个犯人,犯人至今还未抓祝”
匹雨点点头,也嘱咐道:“你们回庄的时候也小心些。”匹雨无聊四处闲走,此刻尚早,离午饭还有半个时辰,街边面摊,小馆,开始热拢起来。
三两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的走进不远处的面馆——清面馆。
匹雨在面馆二楼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坐下,点了一壶竹叶青,从门庭若市到冷清无人,面馆的东家已吃完迟来的午饭,匹雨的酒也早已空了。
可他还想坐在这,看云卷云舒,来往过客。
无事可做的东家,见还有个客人从早上待到现在还没走,只点了一壶酒,也没点碗面吃,便从柜上拿来一壶竹叶青,走上前便搭腔。
东家将酒放在桌上,上前便坐下,道:“我见阿郎从早上开市便坐在这了。”
匹雨瞧了瞧来人,也不客气,拿起酒便倒上一碗。
东家举酒与他碰了碰,道:“我瞧阿郎在这坐了许久,可是在等什么人?”
匹雨小酌一口,道:“请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东家望了望不远处的计时器,再看了看斜斜挂着的太阳,道:“刚好申时一刻。”
匹雨将碗中酒一口气喝完,再添酒,顺道为东家添上,道:“已是申时了啊1
东家道:“瞧阿郎这情形,莫不是哪家姑娘爽约了?”
匹雨抿嘴微笑,连道:“不是。”
东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岔开了话题,问:“我瞧着您面生,您这是从哪来啊?”
匹雨道:“从山上来。”
东家又问:“山上啊!不知是哪座山?”
匹雨道:“梅峰。”
东家面色一变,表情有些难看。
匹雨疑惑的问道:“这梅峰怎么了吗?”
“您说的梅峰可是有座名为寒梅山庄建在那的梅峰?”
匹雨拿起大碗,喝酒前回了句:“是的。”
东家的面色更难看了。
匹雨道:“我瞧您好像是不喜寒梅山庄这地方啊?”
东家面色缓和些,但还是能看出他的害怕,东家轻叹一声,道:“阿郎应该是才到寒梅山庄,不了解寒梅山庄的情况。我劝阿郎还是快些离开那为好,到时候被匹家的人五马分尸了,可就追悔莫及了啊1
匹雨微笑的神情一滞,转瞬又微笑着看着东家。
有些事情纵然他比谁都清楚,可听一个外人讲自己家人的坏话,还是有些不悦的。
亏得他心善,人好,若是匹家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听到此番话语,这东家怕是没这么好过。
他神色淡淡,道:“哦?不知东家听谁说的?”
东家看向匹雨,面露犹豫之色道:“匹家三郎经常来我们这小镇。”
“匹三郎我是知道的,却不知他怎么了?”
“他若是只是吃吃面,赌玩倒还好。可偏偏他每次一来,看到好看的姑娘,便强行掳走。”
匹雨皱眉,他继任庄主之位才一年左右,以往他跟着匹心下山采办什物,或多或少总是会听到些流言蜚语,路过或小憩时,听过客说起。今日却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细细的听别人道起自家的事。
“没人管管?”
东家激动的道:“有啊!曾经有位侠客看不下去,上前找匹三郎评理,没成想,被活活打死了。这事闹到府衙去了,我们本以为,他再如何嚣张,总逃不过国法的制裁。谁知县长只认钱不认法,匹家庄主花了些钱,县长便将人放了。”
东家叹息一声,又道:“匹三郎每次一来,我们这些营生便不敢开下去。生怕哪家的姑娘在自家店内被他抓了去。”
这些,说到底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匹雨细细回想,好像是前年的事吧。那时候父亲还在,还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一个儿心思全在她身上,庄内的事也慢慢交给了他。匹风那事,父亲也不问对错,直接用银子就把县长打发了。这事儿,他还是事后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