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宁县的街市上有传言说罗娜一家神秘消失了。
既然“神秘”就对了。暂时没有对官府或者对大雱不利的传言,就说明全柏林这个老司机正在发挥作用,老全组建的“官方水军”虽然架构还没有搭建完毕,现在已经能看到一定效果。
“神秘消失”的效果就是王雱需要的,沾到神秘就多半会和神迹神权牵扯上关系。与罗娜小姑娘的互动中已经能窥视端倪,这里的人认为官员是无脑又粗暴的,所以神秘消失一般不会和官府牵扯上关系。
王雱当然没蠢到现在去散播神权的负面消息,在人们有抵触的时候这会有反效果,所以仅仅宣传“神秘”就行。
这个事件最终人们会自己脑补出“神罚”概念来。可以肯定小姑娘和她爹在抚宁县绝对是老百姓心中的正面形象,当这样的正面形象被“神罚”时,那么不用王雱去补刀,人们会逐渐对神的正义性慢慢产生质疑。
溃于蚁穴的故事,或者说官府的公信力其实就是这样慢慢丢光的,所以水能栽舟也能覆舟,反过来操作让神权慢慢失去“公信力”当然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大雱在抚宁县的“蚁穴”计划。
这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说法,都是流氓,都是传销份子。在这个地方神权就是政权的对手盘,作为朝廷鹰犬又本着奸商那“鞠躬尽瘁”的盈利思维,王雱的责任是把皇帝托付的抚宁县资产利益最大化——在其位而谋其政。所以必须严厉打击政权的一切对手盘。
县衙的后院里,现在大雱正在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在心中逐一思索着上述猥琐计谋。
尽管这少年从来也没有败过错过,但展昭已经受够了他那丧心病狂的阴损手段。真的,最近展大侠的三观随时能被刷新,以前王雱怼土匪怼山贼怼军人那就也不想说了,但编造出个所谓的国案安全概念把罗娜一家捉了关起来,这比当年富弼用相似的条例逼迫张从训副总管跨省抓人还恶劣。
说起来都是泪,包大爷一辈子都在和这些臭流氓斗,但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展昭的认知。
“佛祖一定会处罚你的。这里已经没天理没王法了,大人你为何要把我和我爹爹给捉了关起来。”
身后嫩幼的声音响起,现在,罗娜和他爹被人带来后院了。
这个小姑娘总是很神气,不太怕王雱。而她爹则是吓得捂着宝贝女儿的嘴巴,跪在地上道歉:“大人原谅,她还是孩子,不会说话,请大人别和一个孩子计较。”
王雱就转身观察着父女两。
经过抚宁军军医的处理,老罗爹的腿伤好多了,最重要的,现在她们经过了沐浴更衣,吃了足够的营养饲料后,脸色精神面貌各方面都好很多。尤其是年轻的罗娜看着非常有活力的样子,更加的神气十足。
把父女两看得很不安后,王雱首次开口说话:“丫头你就会胡说八道,你为何要说这地方没天理没王法?”
罗娜挠头道:“我听别人说的,很早以前这里就这样了。”
“哦,又是听别人说的。”大雱愕然道:“既然很早以前就这样了,所以我年纪只比你大两岁,上任不到十天,我的错咯?你思维里的佛祖若这样就来处罚我,难道你不觉得这佛祖比我还可恶吗?”
老罗爹不懂什么道理,只是急晕了脑袋,一个劲想着别被这个昏官给害死掉,也就没注意听他们说的什么了。
小娜却是微微一愣,想了一下想不明白,无法跟上大雱的思维步伐,又道:“总之佛祖就是要处罚你,你胡乱作为,咱们什么也没有,你却把咱们给捉来了。”
王雱指着这货的鼻子道:“所以你和你爹有了热水澡享受,吃饱了肚子,驻着舒服的房间,又是我的错咯”
小娜又舔舔嘴皮,老实说这些事看起来不太正常,像是故事中的妖魔在诱惑良人。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种压缩饼干真是太好吃了,从来没洗过的热水澡也太舒服了。
想这么想,但她又强调:“但我和我爹爹失去了自由,自由才是最宝贵的东西,现在被您剥夺了。佛祖一定会处罚你的。”
王雱摸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我放你们回去后,你们就有了自由?抚宁县就成了乐土?你爹腿有毛病时床都下不了叫自由?你饿了靠在墙上懒得动,那叫自由?你们都能动的时候被强迫去服役挖煤,被鞭子抽,那叫自由?”
小姑娘底气有些不足了,却也还在狡辩道:“挖煤那也是因为你的官府强迫咱们的,愿佛祖消灭你。”
王雱给她后脑勺一掌打的东倒西歪的,说道:“妈的抚宁县的人饿肚子、服苦役传统形成的时候,我大雱甚至都没出生,所以你们没自由怪我咯,佛祖又来处罚我?若这事真的发生,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思考知县小爷和佛祖两这货到底谁更坏,谁更无法无天?”
“?”小姑娘开始挠头了。
“我再问你,佛祖存在于什么时期?抚宁县困难不自由又从什么时期开始,那个你信任的救苦救难的家伙为毛没来还给你们自由,赐给你们极乐呢?你难道没想过另一种可能,现在抚宁县形势就是佛祖想要的、就是它给你们的自由和极乐?”王雱一副非常阴损的模样道。
“没这可能,佛祖慈悲为怀,只要大家信他,一定会有天假手一个神人,来这里改变大家的命运,赐给大家优美的家园以及美味的食物。“小娜文绉绉的说道。
王雱道:“于是这个最困难的时期我神机雱来了。我治好了你爹的腿伤,给你了美味的军粮,以及舒服的房间还可以洗热水澡。死丫头你不能老是‘听别人说’,你要尊重事实。事实上这些是我给你的。那么依照你的神逻辑,特么的原来我和佛祖是一伙的?我是它的代言人?”
“啊!”小娜顺着他的话这么一想的话,吓了跳起来,原来这坏家伙和佛祖是一伙的?
小姑娘是个固执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坏人,她觉得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妖魔的甜言蜜语就等于蛊惑人心,不能轻易让坏人拿走自己的本心。
于是,大雱都还没对她们父女提出要求来,小姑娘又是一副宁死不从的神态了。
她那神气十足又虔诚的教徒态度,真让大雱想暴打她一顿,再把他爹送进矿井去工作。只是么舍不得,这个熊丫头倒是抽死了也不心疼,但熊丫头有个牛逼了冒泡的爹,是大宋最需要的材料科学家。
“关起来,再把这货和她爹一起软禁,直至我想到更好的办法为止。”大雱恶向胆边生的指着罗娜的小鼻子暴跳如雷。
“完全没有道理。”小姑娘据理力争。
王雱道:“有道理的,这是知县小爷我召集你等服役懂不?哦,那个被人砍死了的县丞是官,他可以让你们服役,我就不是官了,我就不能找你能服役了?”
“可大人您亲口免除了我爹服役的。”小姑娘道。
“老爷我说过不让他进矿井服役,但服役又不止一种形势……话说,在县衙好吃好在的洗热水澡也算服役。就像他当时不能离开矿井一样,现在也不能离开县衙的范围。”王雱大昏官的样子摆手道,“就这样吧。”
小姑娘又是宁死不从的态势,说道:“我听人说,官老爷抓女子这样服役的时候,通常需要女子陪睡。可大人您总不至于有兴趣要我爹一起陪睡吧?您把他放了吧,让我小娜在这里服役就行。”
这个事在古代当然是很多的,事实上老罗爹也一直在为这担心。他认为被知县老爷捉来就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其他。这是许多人的命运,让老罗爹心疼的在于女儿只是十一岁,好歹得让她到嫁人年纪不是。
“听人说听人说!你以为!你认为!你觉得!”
王雱再次暴跳如雷的呵斥道:“我一再强调,你有眼睛和脑子的时候,别用耳朵去了解世界!你个死丫头整天就是听人说,自以为是。再你的眼睛看来,知县小爷我这么英明神武、这么老辣这么帅,但你就是不信,你要去信那些肚子里一点墨汁没有的传销份子邪教徒。不信我没问题,可你连眼睛都不信,为啥要信耳朵?不扯其他大道理,老子们公平公正客观一些行不,你可以不信我,但也别信其他人,老子就这点要求。你可以说我的要求过分,但我就是要召集你们在这里服役。”
小姑娘不禁又楞了楞,暂时不说话。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一般人会认为她的神态代表开始转念了?然而,大雱信她才怪,神机雱觉得这是小姑娘的大阴谋。
不过王雱也不说破,摆手道:“带她们下去,继续让他们冷静冷静。”
小姑娘“楞了楞的开窍模样”的确是装出来的,当晚,她就出馊主意带着他爹爹“越狱”了。
没有意外,被早就有准备的神机雱给设计陷阱捉回来了。
让小娜和她爹意外的是,捉回来后也没被额外的处罚,继续有热水澡和好吃的军粮享用。
这算是她们父女,第一次感受到王雱似乎没想象的那么坏。
然并卵,原本大雱以为所谓的七擒孟获么,捉个七八次应该差不多了,就能让他们顶礼膜拜了。但实际上那死丫头比王雱想的牛逼多了。
这短短的半月多时间里,小姑娘屡战屡败,组织了多达二十一次越狱行动。听暗中监控她们的人来汇报,许多时候是她爹都认命了,觉得女儿过分了,觉得不能在挑战官老爷的耐心了,劝解女儿。但丫头就是要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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