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上清宫,那个许久不见的阴测测的老陈以及展昭都被赵祯叫了出去。
这是当年离开京城起,第一次见老赵。
赵祯目光异样的打量了王雱许久,温声道:你总算长大了,不在是当年的小滑头模样。西北的风沙把你的脸吹的很干净,却又总觉得少了些孩子特有的灵气。
大雱顿时一把鼻子一把眼泪,耍赖的扑在地上抱着老赵的腿:小臣见过大官家,大官家威武。小臣或许有些错误得罪了些人,可官家得了解到,小臣一心只为国朝办事。他们却整天想着迫害小臣,有消息说他们想把我弄进号子里去害死哎吆。
说到这里被老赵后脑勺一掌,赵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皱眉道:行行行,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主持改革的麾下现在一半人被调查,目前为止三分之一查出了问题,影响十分不小。于情于理于法,他们要把你找去质询也算不得过分,你至少是节制属下不利,未能知人善用,此点连带责任怎么也跑不掉,难道朕说错了?
王雱捂着脑壳,不敢扯犊子了。
见他不找理由,默认了这个过失,老赵又容色稍缓道:当然也不能全怪你,朕知道你有你的难处。说起来他们都被朕惯坏了。
言罢一副无尽嘘嘘的样子。
王雱反装忠的道:大官家勿要自责,乃是那些家伙不懂体恤圣心,不懂审时度势为官家分忧,怎能怪到您的头上。
赵祯见到这小子的时候,似乎感觉脑子更尤其清醒些,于是指着他的鼻子道:小孩啊,你这有蛊惑圣心的嫌疑,若被包拯欧阳修他们听到必然又要说你,好在朕有听好话的感情需要,然而,现在这些人他们谁都不说好话给朕听,好似和朕着干是流行似的,所以他们真被朕惯坏了。
额,好吧。王雱适可而止,不想画蛇添足。
老赵微微一笑,很喜爱这个机灵的神童。可惜他有时候偏偏思路有毛病,容易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
此番的过程中的阵仗声势,赵祯是真吓到了。因为就在京城天子脚下,声势感染力过往次的每次改革,只因神童狂风扫落叶,就像被快刀滑过一样,还没感觉到痛就已经出血,然后他小子居然有能力短时间让伤口结疤?
老赵不能站立很久,于是坐了下来,吩咐小道士道:给小王卿家赐座,否则他耍赖扑地上抱着朕的大腿,这不成体统。
于是,王雱也乖乖的坐了下来。
赵祯又道:此番你做的及时。看过韩琦的文报后,说一口气有五百万亩非法黑田进行登记,这个过程竟是不需要抽空官员去核查,而是地主员外们主动交代主动上报。且事后你拿走了他们近四千万贯的户口费
顿了顿赵祯叹息道: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朕仍旧感觉心口凉凉的。
惊吓到官家,臣有罪。王雱说点客气话。
哪知被老赵很奸猾的样子指着鼻子道:行,你主动承认有罪就最好,朕就放心了。否则你为朝廷粗暴的弄进几千万贯来,为朕辛苦办差拉仇恨,你不认罪,朕还真不好意思处罚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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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不禁脸如锅底,看似要被过河拆桥了?
见他想说话,赵祯打住道:行了别说。朕舍不得你离开,但你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朕不想你再修福康渠了,你的做事方法注定了又是数不清楚的斗争。做事么总会有纰漏,此番事件中,你麾下官员三分之一被查出问题,对你名声影响已经很大。朕把福康渠计划透露给了有限的几人知道后,反弹很大,除韩琦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支持现在上福康渠。就算偏向于你的富弼,也认为不能再修福康渠
可是。王雱忍不住介入。
老赵再次打断:不要可是。或许你真有可能在雨季前完成福康渠,但这又是一次赶工,任何事情急着办肯定要出篓子,你此番田政改革就是前车之鉴。你这次的用人不善失察之责朕还能顶住,但若福康渠急着上,再有任何问题出现,朕都保不住你。
王雱沉默了,因为客观的说,老赵这不是瞎扯,是的确有这隐患。
赵祯再道:二一个,尽管此番造成的伤口结疤了,但愈合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才拿走员外们的田,你麾下如此多的官员再此过程中收了地主黑线,转眼你马上搞个大新闻启动福康渠,让那些被你抢走的良田大幅升值,这就是刺激丢了田的地主,是在他们伤口上撒盐。对此就连韩琦和你父亲都有些迟疑,富弼韩绛欧阳修王拱辰吕公著司马光,包括河北张方平都不支持这么搞了,几乎形成逼宫。他们让朕放弃福康渠计划,不再激化矛盾。司马光,吕公著王拱辰等人认为剩余的资金应该并入虚弱的国库参与填补,不能乱花。韩琦和富弼退一步,认为可以修福康渠,却不能在今年,可把钱留下来,搁置一至二年看情况再上。朕也持有这观点。
已经说到了这一步,王雱知道此番真没戏了。老赵就这德行,户田改革那是因为快狠准,否则也难逃被他叫停的命运,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生都是。
且这等于王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老赵是很猥琐的人,下一句应该是在你被他们找理由否定前,离京吧。
再你被他们否定前,离京吧,去北1京闭门读书。让张方平护着你,明年考试再回来。关于你的考试,韩琦专门为这事找过朕,他说话方式鬼鬼祟祟的,朕心理有数,到时候会给你一个说法,给些照顾和偏袒。
王雱哭着脸道:臣遵旨。
赵祯又给他后脑勺一掌道:别哭着一张脸,朕因为有压力,暂时无法给你什么任命了。
啊!大雱吓得跳了起来,如果又是撤职的话,未必需要把臣赶走去北1京吧?撤职还弄出去,这几乎等于配了?
老赵尴尬的道:去大名府是张方平点名要你去的,就算没有具体职务,他也会让你做事,不会让你闲着。
王雱一阵郁闷,真特么的猥琐,用得着放出来咬咬咬,这都没咬完,又把我大雱给凉拌了。
额好吧,总之小臣不是整天望风感叹那种人,该做事就做事,没事做就读书,顺便还可以把断更许久的《铁头光》更新一下。王雱道。
赵祯不禁拍椅子哈哈笑道:朕就喜欢你这点。又道:朕还听韩琦说,你指示抚宁县机械厂,正在卖燧枪给西夏和辽国,有这事吗?
王雱不禁一阵心慌。
赵祯也不是追究的样子,捻着胡须道:这事朕持有保留看法,不过韩琦认为可行。考虑到当时你在西夏的外交周旋,不给些条件着实不行。以往每次谈判,我大宋都是给钱获得平安。这次你反过来,暂时安稳住了局势还可以赚钱。诚然,大宋律还没说法,朕却已经把燧枪看做了武器,韩琦说卖枪给西夏和辽国,相反能拖慢他们自己造枪的进度和步伐。而我大宋出售之燧枪经过阉割,就算将来生战争,我大宋也能占据装备优势。
总体上朕觉得,这个说法或许有待商榷,但也不是不能挪动。赵祯最后道。
谢官家理解。王雱点点头。
赵祯转而道:所以燧枪可以挪动,可以卖给西夏辽国,但枪的交易和技术掌握在别人手里,朕终究有些担心,韩琦也对此不能接受。
王雱等着他继续说。
老赵接着道:于是韩琦打算以‘能造燧枪’为由,把抚宁县机械厂管辖权收归枢密院,算是朝廷直管的,独立于军器监之外的军工产业。
王雱道:这也行,迟早都要这么改,此点小臣支持。
老赵最后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笑道:这个产业交给别人朕和韩琦都不放心,打算任命你为‘枢密院机械工业局知事,同下州’,作为机械厂的主管司局,小孩你觉得呢?
大雱真佩服老赵和韩琦的脑洞。
这是权益之际也是妥协,这只是叫的好听些。实际上等于把大雱这个搞政治的行政官员,弄到国企去经营。这在后世的许多时候也算从第一梯队潜回第二梯队。那么在这个儒家主导的古代,官员弄去经商,还在有机器者必有心机的圣人语录下,名声是很难听的了。
但好处是,这样一来皇帝和韩琦的压力就没有了,那些保守派会认为这就是一个贬斥,已经介乎于官和商之间。
大雱倒是无所谓,这其实也类似国资委的初形。只是说现在韩琦脑壳大,于是把这算作枢密院部门了。将来做大了,机械工业局的建制肯定能过司农寺,变为部级也正常。等考完试,避过了风头,大雱要重新回第一梯队搞政治也是理所当然的。
行,小臣认为可行。王雱干脆的答应了。
赵祯大喜,再拍椅子道:就你小屁孩贴心,朕再给你加一级官衔,封从六品奉直郎。
小臣谢过大官家爱护。王雱诚心的道。
基本上不经过考试的人,这已经是天花板,王雱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到达了天花板,已经快的丧心病狂。一般人不考试不犯错,依靠推荐荫补的那些人,若要到达这个位置至少是四十岁以后。
再上去一级就是军器监的正职级别,由此来看,老赵和韩大脑壳创造的新部门机械工业局,建制比兵部直管的军器监低半级。
如果王雱干的好,规模实力大幅越军器监,到了一定体量时,那肯定会兼并军器监,这些体制改革就会逐步开始。
至于得罪了人还荣升从六品,靠的不是功劳,而是政治规矩:退出第一梯队升半级,对此一般人都不会太反对。大宋这种事非常多,许多人做宰相时候其实官衔并不太高,通常是罢相后就升到顶级开府仪同三司,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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