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又一次的热闹起来。
因为今个老赵难得的有了点精神,就来朝堂上溜达一下彰显存在感。
关于上次福康公主疑似“劈腿”一事,理学党们简直被憋屈的一脸黑线。原本大家联合皇后一起集火怼老赵,后来大名府那头小魔王进京后给老赵解围,介入乱折腾一番,这就导致理学党的枪口改变了方向。
平时是见不到皇帝,既然他敢临朝,司马光当即出列道:“臣启陛下,元月间,大名府知府、工业司制置使王雱擅离职守,进京瞎作为,不讲规矩节操,威胁李用和以及李炜,以造成皇家公主和离之丑闻,这无疑于响马之行为。其后,宗正寺知事赵宗实判决驸马李炜与福康帝姬和离,也属不合理行为,应给予纠正。”
如此,老赵才来就一脸黑线,这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吕公著出列道:“尽管如此,枢密都承旨王雱仍不安分,在京上蹿下跳,找这个找哪个,最后他影响到了三司政策,除开始破坏河北地界的民生建设外,他和联合京东东路转运司,搞了个什么污糟猫水利工程局,绕开工部批文,在京东地界开挖类似河渠的大项目。现在并没有看出那浩大工程的意义所在,像是从工程中谋取私利。请陛下对其责罪。”
正当老赵不祥的预感出现,兵部侍郎苏舒出列开喷,说吕公著司马光危言耸听,混淆视听什么的。
这虽然让老赵很满意,但无奈苏舒言语不够犀利,甚至显得有些笨拙。难免让人心痒痒,感觉没被小苏挠到点子上。
然而没办法,别说他苏舒,就是他爹苏舜钦其实也这样。他爹苏舜钦起点很高的,祖父就是太宗赵光义时期的宰相,又是大佬杜衍的女婿。
不过苏舜钦当时就因支持老范他们的新政,从而被王拱辰整倒。现在就算苏舜钦死去已经好几年,但是骨骼惊奇的苏舒仍旧被压制着,一直在穷山恶水广州混迹,汗,白玉棠在广州练剑时期,还帮那个傻小子靖哥哥去找苏舒报过案。
直至一个典型事件中王拱辰罢相,苏舒才得以从广州任上进京的
介于苏舒这小子心肠虽热,却口齿不清,老赵不想他不痛不痒的拉仇恨导致将来的朝廷无人可用,便耐烦的摆手道:“行了行了,不会说你就少说两句,真是的。”又看向老包道:“所以这个问题,包拯你怎么看的?”
包拯出列道:“臣启陛下,总体上王雱性格是冲动型的,心思是龙傲天式的,行为模式也是和王家三少差不多的那种幼稚。但过往就不说它了,至少在大问题上就老臣所见,王雱从未让朝廷失望过。皇帝的家事不去说,关于工业司联合京东东路搞工程事宜上,老臣认为并无违规之处,是否属劳民伤财中饱私囊,也需要过后验算才能确定。再未有确认违法行为前,又参考他往前之作为,老臣认为,并没有法条可以干涉他们之行动,不宜随意叫停责问,否则会导致官员就此尸位素餐不敢做事。”
“嘿,包黑炭你机智得狠啊,以前倒是看不出来?”
“厉害了我的老包!”
当即一大群的官僚进入眼晕状态。
愣谁都没想到有一天包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有根据的,进来包拯越发显得苍老,精神也越来越不好了,比老赵看着还严重。
欧阳修目测了一下收拾包拯的时候到了,当即出列道:“陛下,臣要弹劾包拯。”
老赵险些被气死,用眼睛瞪着欧阳修,意思是:包拯的确不是个东西,但这时候说他,就是不给朕面子。你得有些良心。
然并卵!
现在这班子人被老赵惯的脾气非常坏,有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趋势,于是欧阳修不理会赵祯的眼神,侃侃而谈:
“首先士大夫应重义轻利,珍惜名节,应对待别人宽容,只对待自己严厉。包拯恰恰相反,最早以前他咬住庞太师不松口,把一件小事渲染成大宋的政治灾难,矫枉过正,致使庞公罢相。”
“其后,包拯开始大肆攻击张方平和王雱当年在舒州的操作,迫使张方平无奈辞相离京。事实证明,当年张方平在舒州之操作虽有未尽处,现在却成为了大宋农牧业标准制定者、排头兵。若要确立这事实,就说明包拯当年错了,他不是不会断案,他是仇富、仇贵、仇皇家,一但身在高位的人被他逮住,就被咬个没完没了。这是事实,大家有目共睹,栽他手里的权贵和皇亲国戚实在不少。”
“于法理上包拯的问题或许不大,但于我儒家、我朝之传统上,他实乃奸诈小人之作为。再有,包拯实际才疏学浅,虽有刚直之名却于做官之水平上无补,他所执政之地区或机构,从无可指出之建树。顺便,包拯不孝顺父母,道德品质堪忧,虽未至违背国法处,却实在让人难以信任他之人格节操。本台认为不孝之人他也能不忠。“
欧阳修说到这里,整个朝堂炸锅。
意外的是包拯竟是没有分辨,也不知道他这是默认,还是他老了没精力撕了?
赵祯铁青着脸,觉得欧阳修实在过分了。
或许欧阳修说的确有其事,最早老包盯着庞籍咬,的确有些矫枉过正,后续他被人利用又追着张方平咬,用一些无法解释清楚的事逼张方平辞职离京,等等等,这些事真有过的,但要说老包是奸诈小人道德品质底下,显然就是欧阳修的“创意”了。
然而大宋的文人就这德行,单独看他们每个人都是公正又可爱的,但放在一起就不行,总会相互成为天敌,一有机会就进入喷子状态。譬如现在的老包和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又譬如当年的张方平夏竦。
老赵觉得他们也是够了,王雱那么人畜无害、功劳那么大,为大宋做了那么多,仍旧一开会就被喷。但这就是大宋这时期的尿性。
韩琦是有良心的人,且火爆,他觉得包拯有问题但看包拯现在精神越来越差,害怕气死在朝上,于是眯起眼睛道:“欧阳修你要上天啊?你这算是御史台启动弹劾程序吗?”
欧阳修想了想摊手道:“这不是弹劾宰臣,只是我的一次发言。我大宋没有‘道德低下和奸诈小人’罪,我主要是陈述我的见解,让大家知道包拯是个什么人而已,你有必要专门针对我吗?”
如此么还好,否则会导致两个大佬下去一个。
大宋规矩是御史中丞弹劾宰臣,解释不清楚就要自请下台。但反过来,也不能因为是言官就可以说话不负责任。诸如刚刚欧阳修这些理由,如果真作为弹劾理由,而包拯又圆过去,卷铺盖的人是欧阳修,因为这属于找事或迫害。
韩琦清楚,现在理论上包拯是唯一能支持王雱政策的人,如果老包被整倒,王雱大多数政策必然就被叫停,会像当时的福康渠一样阑尾。
当然韩琦也觉得,当时福康渠叫停算是因祸得福,否则这么一跳国渠命名“福康”,紧跟着又传出福康帝姬的丑闻,妈的那就搞笑搞大了,更要被人把事放大,讲出无数的故事话本来。再把渠拆掉都有可能。
所以这次朝会除了热闹外并没有什么结果,欧阳修总归脑壳不够铁,被韩琦一威胁就不敢承认是弹劾。伴随着老赵和韩琦甩袖离开,于是什么问题都没有结果。
既然没有结果,工部当然就无法封杀工业司的大运河计划,只能看着他们动工挪土。看得见的往后,这会是一场长久的政治拉锯,会随着富弼逐渐被吕公著说服,或随着辽国外交介入后,把问题复杂化。
但具体会怎么变现在说不清楚,韩琦和王安石认为:包拯精力越来越差,而欧阳修越来越蠢已经被人利用,恐怕最终枢密院会被小魔王给绕进去。
就此,韩琦认为只有一个选择:一是作为负责任的宰相,枢密院必须作为了,要尽快争夺最大的治权进行改革,真正确立枢府取代政府成为首宰之地位。否则随着欧阳修转向、老包精力越来越差,富弼越来越不作为,大宋举国的治权恐怕很快就会沦陷在腐儒党的手里。
韩琦是带兵出身的人,比较简单直接,认为第一步就是要打掉礼部的治权,所有一切问题的根子出在礼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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