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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奏表主要就是反驳这件事情的无理。
曹操认为把大运河修到冀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跟随程昱的意见,认为这根本不用去讨论,觉得田丰这样做有因私废公的嫌疑,不是尚书仆射应该说出的话。
而且身为冀州人,田丰就不用为此避嫌吗?
曹操还是稍微收敛一些,就事论事,引申到了田丰的一些问题上,虽然批评,但也是收着不少,没有撕破脸的架势。
估计是因为田柔和她的女儿的存在,给双方留下了一点回转的余地。
但是程昱就不一样了。
程昱上表,那就是要把田丰往死里整。
程昱批评田丰,说他身为工部尚书,本身就应该对这套工程需要多大的耗费有一定的了解,既然了解,就更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田丰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程昱指出,这是因为田丰是冀州人,他希望为冀州人谋取一些利益。
为此,甚至不惜把这样的利益所支出的代价转嫁到整个魏国身上。
郭鹏修运河,是为了开发江南,作为国家政治中心的洛阳需要和江南产生足够的联系,而且距离真的是很远,不方便统治。
修一条运河加强国家对江南的控制,这是利国利民的。
冀州需要什么?
从邺城到洛阳多远?
能和从洛阳到扬州的距离相提并论吗?
如果不能,修这条运河的意义何在?
河北人想要获取在江南的利益,难道不能用海运吗?
之前他们用海运大发其财的时候,中原内陆商旅还在苦哈哈的用双腿走路!现在看到内陆运河的优势,眼红了?
难道田丰认为冀州和扬州是一样的地位吗?
难道田丰认为冀州和扬州一样面临着大量动乱的危险吗?
还是说冀州人对中央的统治不满意?
作为冀州人,田丰想说什么?
他是在威胁中央,威胁皇帝陛下吗?
田丰要带领冀州人造反吗?!
老臣恳请陛下不要听从田丰的胡言乱语,严审田丰,问出此事背后主使!
好锋利的言辞!
这根本就是撕破脸了啊!
程昱上表给郭鹏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各大官署。
很多人都意识到,新一轮的政治斗争似乎已经完全不可能制止了。
双方真的是撕破脸要开干了。
之前程昱多方打压田丰的时候,尚书台的官员们就觉得不妙。
自从崔渠案发之后,程昱处处针对田丰,把田丰欺负的不要不要的,大家看了都觉得心有戚戚,为田丰捏了把汗。
结果后来田丰拉拢了桥蕤制衡程昱,程昱慑于桥蕤的存在而停止狂攻,大家才感觉情况好像回到了稳定的局面上。
之后程昱为了对付田丰,拉拢了外戚曹操,以此抗衡田氏家族的优势。
双方局面再度均衡。
本来双方局面均衡,田丰拉拢到了桥蕤震慑程昱,使得程昱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撕破脸皮,可谁也没想到程昱犹豫的时候,田丰居然主动出击。
田丰主动出击,上表请求把大运河延伸到河北冀州,跨越黄河天险,联通南北,使得大运河真正成为一条空前的经济大动脉。
这一行为到底是纯粹的忧国忧民还是阴狠的政治攻势,大家都不能确定。
但是这并不重要。
因为程昱已经把田丰的行为理解成政治攻势了。
田丰要拉拢冀州人对抗程昱,要反击,要争取生存的权力,甚至要击败程昱,取而代之,此举彻底激怒了程昱。
程昱恼火之下,不再留手,准备把田丰一口气废掉。
他立刻上表针锋相对,把田丰的行为称作造反,彻底撕破脸皮,双方再无回转的余地。
这下好了,新一轮政治斗争彻底开启,再也没有调和的余地了。
程昱和田丰,大概率会有一个人彻底倒下,失去权力和地位,而作为开国功臣群体,他们所代表的并不是他们自己,而是身后的一大群人。
程昱和田丰无论谁要倒下,都不会仅仅只是他们一个人倒霉,他们身后的小鱼小虾们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倒下的是谁?
大家该如何站队?
如何站队才能避免风险得到最后的利益呢?
谁也不知道。
但是有些时候,如何站队也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跟着大佬们站队才是最重要的。
比如曹操,王粲,还有枣祗,这三人就支持程昱的看法。
他们觉得田丰这样的做法是祸国殃民,不知道珍惜民力,全为了一己之私才要修大运河到河北去,心中没有国家。
枣祗和王粲是真的愤怒,愤怒田丰居然会提出这样的看法。
他们认为大运河修到洛阳已经十分吃力,现在还要继续修,完全就是不顾及国家财政和百姓黎庶的艰难生活环境。
为了河北商旅可以更多地赚钱,完全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和国家财政的艰难。
所以他们强烈反对,严厉批判田丰。
他们出于公心,倒没有什么政治上的意图,站在程昱这边是为了国家财政和黎庶安全,不能容忍田丰要扩大大运河工程的行为。
曹操就不一样了,坚决站在程昱这一边,从政治角度反对田丰的行为。
但是因为目标一致,些许的不同也能得到缓冲。
于是乎在这场斗争之中,曹操、王粲和枣祗背后的政治团队完全没得选,只能选择站在大佬背后。
否则不等田丰击溃程昱,他们就要被各自的大佬当做反骨仔收拾掉了。
他们真的没的选,想置身事外都难。
面对这种等级的大佬斗法,那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群小鱼小虾面临着无法选择的艰难局面。
尽管他们自己从来就没有也不曾有资格参与到这种级别的斗法之中,但是也不会有人询问他们的意见,问问他们想要站在哪边。
现在这群人就特别像东汉时代以及之后的岁月里那些被裹挟着一起打仗的倒霉平民。
耕田种地好端端的,忽然就被强征入伍,粮食被抢光不说,自己也被抢了。
进了军队以后举目四顾心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就被发了一把刀或者一根竹枪,什么都没懂呢,一顿兵粮还没吃了,就被推上战场去了。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而战,手里拿着的破烂也不能保护自己,然后战斗就开始了。
跟着大部队往前往后往左往右,惊恐的嚎叫着,被动的移动,举着刀或者竹枪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然后就对上了一群敌人,胡乱的举着武器乱挥一气。
运气差的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炮灰丢掉了性命。
运气好的也不过是下一次或者第三次战斗的时候丢掉了性命。
只有运气顶顶好的天命之子才能活着摆脱炮灰的命运。
政治斗争大爆发的时候,低级官吏还就是这样的炮灰角色。
哪怕他们根本没有政治倾向。
内阁,财政部,民政部,吏部,全都站在了斗法的一线。
而田丰这边势力稍弱一些,礼部尚书崔琰不顾身份上的尴尬站在田丰这边,似乎是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御史中丞桥蕤上表为田丰鸣冤,说田丰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又不是强迫谁要照着做,怎么就造反了?
程昱要是掌握了证据,拿出来看看啊,别就在嘴上说,拿出证据啊!
污蔑田丰只是在为河北豪门大户谋取利益而蔑视黎民百姓,你倒是拿出田丰勾结河北豪门大户的证据啊!
然后桥蕤顺便弹劾程昱没有证据就污蔑官员,涉嫌违背魏律,需要以诬告罪惩处。
如此正面硬刚程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