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的事,他还没想明白,爷爷叫他不要冲动,结婚和离婚都要考虑清楚了。
再糊涂的人,也不可能心里没一点感情,爷爷还是希望,二伯能跟二伯娘好好生活下去。
听着他轻声劝说的话,武江山就觉得好似那些个糟心的事,都不算个什么事。
奶奶虽说对二伯娘非常不满,但也从来不会跟爷爷争辩,她最多就是唠叨几句。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家里有两个老宝贝,武江山只希望他们能健康长寿,可以不为儿孙的事操劳。
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午饭,武江山陪爷爷杀了盘棋,用的是省城崔老爷子送的那个新棋盘。
武江山聚精会神,最后还是损兵折将,他挠挠头,想着再来一局,爷爷却已经开始收拾棋子了。
“江山呐,这做人就跟下棋一样,有得必有失,可是你得在下棋之前就要想好了,你能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下一次棋输了还可以重来,但是做人做事,一冲动,很多事就不能重来了。”
爷爷收好棋盘,笑眯眯的摸摸武江山的头:“你替你二伯出头,替家里找回牛,爷爷高兴。但是你要是因为一头牛受了伤,或者把人家打坏了要去蹲大狱,爷爷守着牛也不会高兴,还有你奶,你爸你妈都得跟着揪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爷子轻声细语,可这话就像戳进了武江山的眼里,心里。
“爷,我记住了。”武江山红了眼睛。
“好,记住了就好,玩去吧,我去歇个晌觉。”
爷爷笑呵呵的拿着棋盘回了屋,武江山坐在屋檐下,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他就算再重生十回,可能也没有爷爷这样透彻的心态和智慧。
稍坐了一会儿,看着院子里长绳上,晾着老妈给他洗的衣服,院门边的篱笆栏上,倒控着他的两只鞋,又变成了雪白的颜色。
还有在牛棚里,悠闲甩着尾巴驱赶蚊蝇的大黄牛,心里突然就觉得十分的安宁。
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依旧是奶奶亲手做的薄料对襟的小布褂子和千层底的黑布鞋,可武江山硬是穿出了大牌的优越感。
在老妈的唠叨下,跟家里人打了招呼,武江山背了个布包便又去镇上了。
......
仲大古今天晌午的生意没做成,有个女工人,昨天傍晚在他这里买了两饭盒的辣炒河虾,回去吃了以后拉了一宿的肚子。
等仲大古晌午来摆摊的时候,她家里的男人,就来把他的摊子给掀了。
三盆满满的鱼虾,两盆辣炒嘟噜蟹全扣地上了。
仲大古跟那男人打了起来,最后让厂里工人给拉开了。
天越来越热了,有时候喝口凉水都能跑肚,也不一定就是吃仲大古卖的虾给吃坏的。
针织厂里的工人,买仲大古摊上的小鱼小虾也有一阵子了,谁也没吃出什么毛玻
再说,一块钱给满满一饭盒,真是又便宜又好吃。
所以不少买过的人都劝,硬是把两人给分开了。
那男人见这么多人帮着说话,占不着便宜,就甩了胳膊扬长而去。
而仲大古,凭白损失了几十块。
武江山走到镇上的时候,看着时间都下午一点多了,他估摸着仲大古那货,八成又是去苇塘了。
可到了仲大古家里,却发现他在家里门窗大开,锅碗瓢盆都洗刷的锃亮,晾在院里到处都是。
“你这是要大扫除啊?今天咋突然勤快啦?”
武江山一出声,干的正起劲的仲大古回头:“你过来了,我收拾收拾。哎?你头又怎么了?”
“害,别提了。你怎么想起收拾厨房了?”
仲大古听到询问,有些垂头丧气:“今天有人来找,说是吃我做的虾吃坏肚子了。”
“然后呢?”
“他把我的摊子都掀了,今天中午一分钱都没挣着,还白搭了调料和油。”
“谁啊?”
仲大古摇头:“我不认识,他说他媳妇昨天买了我的虾,拉了一宿。”
武江山微微皱眉:“干小吃,这种事难免的。没干架吧?”
“没,厂里人给拉开了。”
“没事就行,那今天就不干了。”武江山拍了拍仲大古肩膀:“还剩啥没刷完,我帮你刷。”
仲大古把桶里脏水倒了:“没啥了,都刷完了。我这回弄干净点,鱼虾都是新鲜的,再不能吃坏了。”
武江山没说话,遇到故意找茬的,就是再干净也没用。
“江山,你现在没事了吧?要不还是你去卖吧?我就专门下苇塘。”
“还有事,走,我领你溜达溜达去。”武江山笑了笑,把仲大古拉起来。
两人锁了院门,骑着张丹娜的自行车走了。
武江山驮着仲大古来到了电影院门口,电影院门口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大门也紧闭着,整座大楼从外面看,灰扑扑的,一片萧瑟之感。
骑着自行车绕着电影院转了一圈,这电影院后身,是一片高矮不一的平房,还有一座座草垛。
两侧各有一个小门,其中一个门是开着的。
武江山把自行车停在门口锁好,领着仲大古从小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是条走廊,不见阳光黑漆漆的,再往里走,迎面出来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大概四十多岁,看见武江山他们脸上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干啥的?今天不放电影,出去出去。”
武江山笑了笑:“沈大叔,我们不是来看电影的,我们想来看看电影院。”
“看啥电影院?现在不开门,赶紧出去。”
“你可不能赶我,是镇政府领导叫我来的。”
“镇政府?哪个领导?”
“宁乐山,我来看看电影院现在的设施,还有面积,政府准备重新启用这地方。”
中年男人一脸怀疑,他没接到通知埃
武江山笑了笑,领着仲大古往前走:“大叔,麻烦您带个路吧,我们看个大概就行了。可能还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配合工作哈。”
中年男人看他这幅模样和语气,一时摸不清真假,只能跟着往里走。
“沈大叔,你在这打更好快两年了吧?现在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啊?”
沈红星确定自己不认识武江山,他来这里上班之后也不怎么接触人。
可这年轻人知道自己姓啥,还知道自己来了多久,沈红星对他的怀疑倒是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