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看向四周,屋内是高高低低的各种架子。
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古董,有瓷器,玉器,青铜器。
还有一些雕刻精美的小匣子。
房间角落也都堆满了各种老旧家具,陶罐,大花瓶...
侯新泉见孔德在看他的收藏,又忙不迭的去床底下,拖出两个大大的箱子。
箱子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各种金银珠宝,熠熠生辉。
另一个则是满满的老钱儿...
“师兄,我还有许多钱,存在信用社一部分,还有一些我藏在别的地方,只要你肯放我一马,就当没有见过我,这些全部都是你的。”
孔德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侯新泉的眼神里满是怜悯。
“师弟,这些身外之物害了你一辈子,也害了师父,你如今,竟然还是这么痴迷?”
“师父的玉蝉呢?”
侯新泉浑身一震,从箱子边站起来:“你到底是为了找我,还是为了玉蝉?”
“孔德,你说我贪财?你还不是一样?你们有资格说我?既然是身外之物,那凭什么传给你,不给我?1
孔德摇摇头:“当年师父想把玉蝉给俺,是因为玉能静心,帮助俺练气功。”
“这么多年了,你的眼界应该更宽了,也该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玉蝉。”
“师弟,俺想问问你,为了一块普通的玉,你给师父下毒,你后悔了吗?”
侯新泉一脸的愤慨,却泪流满面。
是的,当年他还是个少年,师父避世隐居,一边教他们本事,一边带他们耕田养活自己。
日子过的十分清苦,侯新泉学了许多从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他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可他连一样好东西都没有见过。
师父有一只玉蝉,只有拇指大小,用一根红绳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
侯新泉知道,那是他师父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可是有一天,他却听到师父说,要把玉蝉给师兄...
那一刻,侯新泉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师兄是一个粗人,怎么会爱惜师父当做宝贝一样的玉蝉?
明明他才是懂得那玉蝉价值的人...
“我有什么可后悔?”侯新泉咧嘴大笑:“口口声声说他最看重我!结果最好的东西却要给你1
孔德怜悯的看着侯新泉,这目光让他十分不适:“你这是什么眼神?觉得我算计一场,结果得到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我告诉你,孔德,我从来没后悔1
孔德垂下眼皮:“其实,师父已经把他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你了。”
“什么东西?他什么都没给我1
见侯新泉还是不明白,孔德心中最后一丝师兄弟情义变渐渐散去了。
“你以为,你现在的这些东西,是用什么换来的?都是师父一点点教给你的。”
“你说师父不好,让你吃了许多苦,可你忘了,就算是那三年困难时期,外面的人饿的连树皮都扒光了,师父也从来没有饿过你。”
孔德眼中杀机显露:“今天俺来了,如果你这些年后悔了,俺想带你回去,让你到师父的坟前磕头悔过。”
“但是俺改主意了,你不配去师父坟前。”
侯振涛见孔德抬头,立马后退几步,伸手指向孔德。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敢杀我,你就犯法了,你会去蹲大狱的1
“孔德,别以为你有点功夫就了不起,你还能比公安的枪厉害?”
孔德无意再跟他交谈,大步朝侯新泉走过去,丝毫不惧他说的那些。
侯新泉翻身上床,从另一边滚到地上,想要冲过去开门逃跑。
孔德随手抓起箱子里的一粒珠子,扬手一扔。
珠子仿佛子弹一样,“砰”的一下,射穿了侯新泉的脑袋。
他离房门只有三步远,身体只停了一瞬,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孔德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后脑上的血洞冒出的鲜血将半侧脸都染红。
眼神中也露出一丝哀伤...
师弟杀了养大他们的师父,他苦寻二十年,终于替师父报了仇。
孔德原本就没想让侯新泉活着,他只是想侯新泉能去师父的坟前忏悔,然后自荆
但今日,侯新泉依旧执迷不悟,丝毫没有悔恨。
哪怕在这个地方杀人会有些麻烦,孔德也依旧干脆利落的动手了。
他看过侯新泉的尸体之后,站直了身体,静静的闭着眼睛。
外面的一切动静,都清晰的传入他耳中,这院内住了不少的人。
他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所以这个地方,他不能久待了。
孔德拿过自己的大包,从里面翻出一块牌位,放在了侯新泉的尸体旁。
牌位上,粗糙的刻着恩师二字,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木料。
更没有用布仔细包起来,就跟他包里的其他杂物随手放在一起。
因为孔德知道师父的为人,不会在意这些。
以师父的本领,若想要做人上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师父常常告诫他们,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能消灾解难,不能延年益寿。
得到了不欢喜,失去了不可惜。
再多钱财,宝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一世,吃多少,穿多少已是定数。
该是你的,自然会得到。不是你的,强求也不得,徒增烦恼。
与其花费心力去收集这些死物,不如修身修心...
孔德知道自己到如今依旧没有修好心,师父突然去世,他的功夫也只练了半截。
如今师弟已死,孔德有些茫然,他的前半生,几乎都在寻人。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孔德把牌位收好,在师弟侯新泉的身上没有发现那个玉蝉。
便在房间里开始寻找,那玉蝉是师父的,他要带回去跟师父埋在一起。
找了好一会儿,那些名贵的珍品中,并没有那只普通的玉蝉。
孔德有些失望,但也不强求,抬脚就想离开这里。
可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此次能找到侯新泉替师父报仇,全靠了那位小兄弟帮忙,自己要怎么报答他呢?
可惜他不能在此地久留,孔德转头看向屋内的收藏品,络腮胡子微微颤动。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用,或许小兄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