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安站在村口,看着那一张张悲愤又绝望面孔,看着那一排排盖着草帘的尸体,以及那些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茫然稚嫩脸孔,她心中的怒火越聚越浓,紧紧握着匕首的手甚至因用力过猛而不断颤抖。
诚叔见她这模样,心也跟着沉下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先别想那些,救人要紧。”
也正是这句话,将情绪即将到达爆发临界点的顾知安给拉了回来,理智慢慢回笼,她深深吸了口气,朝诚叔点头,“咱们兵分两路,我让红缨给你打下手,这样速度更快些。”
诚叔自然没有意见,两人迅速带着各自的助手进入村中救治中毒浅些,还在熬命挣扎着的可怜人。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加上药都是现成的,救治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也很快。
入夜,晚风像刀子般刮着人的脸,顾知安坐在村口的火堆边,一下下擦拭着刚刚磨了一遍的匕首。
红缨和琅乔则在忙活晚食,村里人遭了大难,没有谁有心思管他们吃食,他们便在村口生了火堆自己烤点干粮吃。
红缨看了眼坐在火堆边的顾知安,朝琅乔低声问:“小姐不太对劲。”
琅乔早发现了,同样压低声道:“小姐擦刀子都擦好一会了,表面瞧着没什么,可那眼神凶的很。”
这时诚叔凑了过来,同样看了火堆边的顾知安一眼,低声问两个丫头,“你们小姐认识那个下毒的人?”
红缨点头,“和小姐有点旧怨,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着。”
诚叔不解,“不是南骊国的人吗?你们小姐怎会和南骊国的人有旧怨?”
红缨便将扶鸢郡主在大晋京都城干的那些事给说了,提到自家小姐在擂台上碾压扶鸢郡主时自然是骄傲万分的。
诚叔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安丫头一进村就气成那样,看来那扶鸢郡主在这里行这些恶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丫头。
也难怪这丫头从一个时辰前就开始摆弄那把匕首,恐怕今天夜里她不会睡了。
想了想,他走到火堆边,“安丫头,你知道下毒的人在哪吗?”
顾知安扯了扯唇角,眼神又冷又嘲,“自然是在云州府衙。”
诚叔挑眉,“何以见得?”
“自我们来到云州府城,所闻所见皆是证据,这云州府衙怕早就是南骊人在掌控,否则不管是云州城里的烧杀抢掠,还是万佛寺的大劫,甚至是这等恶毒至极的投毒大案,怎么从不见云州府衙门里的人出现过?”
诚叔点头,“有理,所以你是打算夜闯府衙?”
顾知安没有否认,她盯着手中亮如明镜的匕首,慢慢开口,“扶鸢必须死1
她以为诚叔会劝她拦她,却没想到,诚叔连犹豫都没有就点了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顾知安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扬起了笑容,“有你加入,我定能斩杀扶鸢这个恶妇。”
诚叔看着眼前女孩子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觉得眼前的女孩和自己年轻时很像,不仅性格像,就是相貌也有几分相似,想到她的年纪,又曾在京都城生活,心中忽然一动,正欲问她父母的事,却见村长媳妇带着两个妇人匆忙走了过来,便又闭了嘴。
村长媳妇一脸歉意,忙忙将两个篮子递到顾知安和诚叔面前,“实在对不住,怠慢了各位,这是村里人凑的吃食,粗陋了些,还望几位恩人莫要嫌弃。”
顾知安笑着收下,好说歹说才让几个妇人消了心头不安,待送走她们,顾知安将装满食物的篮子往边一放,拿起匕首别进后腰,面冷如霜,“时辰差不多了。”让那个毒妇多活一刻,都会有更多的人性命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