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亭长点了点头,“好,好!小河,你就拿石子在板子上登记一下,把愿意收留灾民的家庭都记下来。等会子统一安排。”
赵小河是赵亭长的小儿子,也是整个长丰村里除了赵言最有学问的人了,识得几个大字。
还有一些不愿意收留灾民的村民就悄悄的溜走了,生怕再慢一步这种倒霉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何田田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不大的破庙里挤满了妇孺和孩童,总共有二三十个。
不过这些人再怎么挤,也都没有坐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有的人甚至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姜汤小口的喝着。
这些人都是从自家带碗过来,赵灯笼拿着勺子在给他们一碗一碗的盛。看到谁要是喝完了,还会主动的再添一碗。
“丸子她娘,您真是好人啊1王大嫂端着一碗姜汤,激动的望着何田田。
“丸子娘,您这是救了俺们全家人的命,俺们都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了。”一个老婆婆作势就要给何田田跪下。
何田田赶紧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
“大家今天就安心的在这里住着,我这家虽然简陋,但也能遮点风雪。亭长那边正在安排,晚点会过来通知大家的。”
为了让屋子里更暖和一些,何田田又在炉子里多添了几根柴火。
这些妇人和孩子们折腾了一夜,每个人都身心疲惫。小孩子大多数都睡着了,可大人们还是睡不着。
虽然亭长说了会安排,可这事在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之前,她们的心里还是很惶恐不安。
几个妇人围在了何田田周围,王大嫂压着声音说:“唉……俺们家二十年前从南方一路逃荒而来,那日子可真是苦。这几年终于过上了一点好日子,可老天爷不给人留活路埃”
这些人都是二十年前逃荒而来的,王大嫂这一句话不免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伤感。
“现在连家都没了,真不知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与其这样,还不如昨晚被压死呢……活受罪。”
何田田内心无语的听着这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费了这么些力气收留她们,可不是让这些人在这寻死觅活的。
看来还是得她出马了。
“各位嫂子,有一句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受的这些苦都是为了以后更多的甜,想想你们的孩子,他们还有更好的未来埃”
何田田一边说,一边想着当年高考时,那些老师都是怎么给他们这些学生灌毒鸡汤的。
“大不了就重头再来,只要咱们足够努力,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这些困难终将会过去。”何田田几句话鼓舞完之后,终于在这些妇人的眼里看到了微动之色。
她又继续添了一把柴,“你们看看我,一个寡妇带了两个娃,又怀着身子被赶出家门。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孩子们也都在健康长大。”
安慰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说的比受伤者还要惨。
果然,这几个妇人在听到何田田这样说的时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赵灯笼和赵丸子。
对啊,她们比何氏日子还要好一些。人家何氏都过的好好的,她们凭什么不能啊?
王大嫂子顿时觉得未来充满希望,“丸子她娘,您说的对!我要以你为榜样1
玉兰娘听了何田田的话,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激动的说:“既然老天没收了我,那我就要好好活!把俺男人和孩子们都照看好,说实话俺要是死了,还放心不下他们呢。”
铁子娘也跟着附和,“俺也不能死,俺家还有几亩薄田呢。俺要是死了那几亩田被人占了可咋整1
人群中,大家都说着互相鼓励的话。
何田田终于松了一口气,很好,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往往精神层面的鼓舞是最重要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家里没有这么多粮食,可何田田还是打算把本就不多的一些粟米都拿出来给大家煮粥喝。
为了让粥不至于太稀,她又偷偷的花了一百文钱在商城里买了一些小米。今日花的所有的钱,都是上次宋运给的一两银子的饭钱。
这些妇人已经受了何田田的恩惠,哪里还好意思再吃人家的粮食,毕竟现在谁家里都不富裕。
“丸子她娘,这粥既然是给大家煮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出粮食。咱们每人凑一点出来,不至于挨饿就行。”王大嫂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那些妇人纷纷起身回去拿粮食。
小孩子们睡了一觉,吃饱喝足之后精神头好了很多。
都是同龄的孩子,赵灯笼和赵丸子不一会儿就跟她们打成了一片。家里四只小兔子也被这群毛孩子围着摸着。
到了下午的时候,赵亭长带着大儿子赵大海和小儿子赵小河,来到了何田田的家里。
赵小河手里拿着一个木板,上面写的是那些愿意收留灾民的村民名字。
何田田看了一眼木板,上面的字写得歪七扭八。不仅有大量的错别字,还有许多是用圆圈代替的。
“大家听我说,目前咱们长丰村里总共有二十户村民腾出了房子。受灾的总共是四十五户人家,共计一百八十人。”赵亭长看着下面这群妇人和孩童眼巴巴的眼睛。
“人太多,肯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安排的下,所以优先会安排妇孺和孩童。这一百八十人里总共有一百一十个妇孺孩童,每个房子住七个人,十五个房间足够住下了……”
剩下的五间就安排那群糙老爷们汉子,但是让这七十个人住五间房子显然是住不下的,总是还有些人没地方祝
“亭长,我这破庙里还能住三四个人。”何田田提议。
赵亭长满眼赞许的看着何田田,“好,好!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我在想其他办法凑合一下。”
分配的名单就是按照赵小河记录的那样分配,孩童们是男女分开的,这样更加方便一些。
有了住处,这些受灾的村民脸上笑开了花。一个个赶紧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抗在肩膀上,向着新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