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欢喜的点点头,“我先前便听运儿说,你家的大女儿去了城里开酒楼。哎呦那小丫头我见过的,没想到小小年纪如此能干。”
宋老夫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年,在矿山里见过赵灯笼的那一面。
印象里,是个干干净净,沉稳的女娃子。
这才过了多久,都能出去做生意养家糊口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比起她在京城里见到的那些阔绰的富家子弟来,这些村户的孩子小小年纪更能够懂得为家里分忧。
何田田失笑,“那孩子喜欢下厨,正好我这手里也攒些钱,租个铺子让她闯闯。”
宋老夫人眼睛里满是赞赏,一个村子里的妇人,能懂得如何教育自己的子女。
不错,真是不错。
宋运在一旁听的认真仔细,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一看到何婶子,便感到亲切。
“祖母,何婶子在城里开的饭馆味道极好。比那京城里的樊楼味道都好。”宋运高兴的咽了一口唾液,“等到祖母您有空时,孙儿带您进城去瞧瞧。”
“哈哈,好,好!”宋老夫人看上去很是高兴,转头悄悄的跟何田田说:“我这孙儿打小就孝顺,在府邸的时候什么吃食也没亏待过他。也没见他如现在一般馋过。”
何田田捂脸,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不过也亏的这宋司长馋嘴,让她才能碰到他这样一条大鱼。
又是说了一些话,宋运便起身告辞,带着墨竹去矿里了。
何田田看外面的时间也不早了,便也打算起身告辞。
她站起身子,有些迟疑,顿了顿才说:“老夫人,我跟婆子讲一下这衣服是如何穿的吧。”
宋老夫人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身边的徐嬷嬷,原先是在宫里当差的,后来随了我出来。”
何田田心里有些吃惊,不由得看向徐嬷嬷,有些歉意道:“徐嬷嬷,冒昧了。”
徐嬷嬷看上去跟宋老夫人年岁差不多,年岁虽然大了,可是眼睛里熠熠生辉。
“我看着姑娘也欢喜,怪不得我们老夫人喜欢。”
这话,是夸奖何田田的。
何田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针对于别人的夸奖,她还是有些羞涩的。
“徐嬷嬷,这衣服是新出的款式,我来教一下该如何穿吧。”
徐嬷嬷点点头,把包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衣服。
屋子里没有外男,所以是不介意这点的。
“咦,这衣服我先前怎么没见过,就连在京城里也不曾见过……”徐嬷嬷很是惊奇。
她这么一说,宋老夫人和一屋子的丫鬟都好奇的往这边看。
徐嬷嬷把秋衣秋裤双手拿到了宋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看看。”
宋老夫人先前也没见过,她摸了摸,忍不住的点头:“很好,很好。这布料软和细腻,应当是天冷的时候穿吧?”
何田田笑着回答:“正是,在村里秋冬天冷得很。老夫人穿上这个好御寒。”
何田田耐心的介绍了一下秋衣秋裤的穿法,其实非常简单。
比他们这古代的衣服穿戴起来简单多了。
还有那件紫色的披风,也是非常简单的款式。
这个朝代富贵人家的御寒都是穿斗篷,何田田记得她买的这款披风的款式是从宋朝才有的。
所以她送的这件,是天下唯独的一件。
适合宋老夫人这样的身份以及地位。
徐嬷嬷跟宋老夫人还挺是新奇的,等到天再冷一些的时候,正好可以试试这两身新衣服。
从宋老夫人家出来,何田田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栓了三辆马车了,赵言家的,她家的,还有宋司长家的。
现在怎么又来了一辆马车?难道村子里还有谁家有钱买车了?
何田田驻足看着,一直等到那马车行驶到跟前来。
离近一看,乖乖,这马车可真是华丽。
简直要比那宋老夫人的马车,还要华丽富贵一些。
何田田哑然,看着马车停下,然后从里面下来了一位年轻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一身白衣,手里还拿着纸扇,慢斯条理的扇着。
这么冷的天,还扇扇子?真是装逼。
何田田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她回忆了一下。这不就是白鹿书院那个阔绰的富家子弟程方?
当年她买桑果的时候,还多亏这个二世祖给她包场呢。
他今日来不会是要找赵言登门道歉的吧?
程方手里的纸扇扇了两下,便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村子里咋这么冷?放眼望去都是土房子,穷死了!
还有这地,怎么看着这么脏!
程方的小厮阿福栓好了马车,也有些嫌弃的踩着泥地。
这么脏的地,给他的鞋子都弄脏了。
阿福一脸苦相,“少爷,这地怎么这么脏,我的鞋子……”
他今天穿的可是新鞋,都脏了……
程方看着这么脏的地方,心情本来也就不好。他一巴掌拍到阿福的后脑门上,“叽歪什么,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要不是因为他这个做下人的办事不利,他这个当主子的何至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程方在心里劝自己忍忍,再忍忍。
他看到前面站着一位大婶,程方心下里一喜,快走几步上前。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脚下,踩在了一坨马粪上。
程方立刻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
一大坨马粪,直接被他踩扁。马粪从他的金丝靴子一直溢到了他的鞋面上。
“啊……”程方发出了一声惨叫。
紧接着,他原地蹦了好几个来回。踩到马粪的那个脚疯狂的在地上来回摩擦。
接过马粪越粘越多,最后沾到整个靴子上都是。
程方看着那黄不拉几,黑不溜秋,又臭的马粪,他都要吐了。
“呕……”程方扶着村口的一棵歪脖子树,忍不住吐了几口清水。
“少爷!”阿福虽然也很怕脏,可这个时候他不去帮忙显然很不合适。
那满脚的屎可怎么办,阿福的脸都皱到了一起。
程方把脚在阿福身上蹭了蹭,总算是抹掉了一些。
“快去快去,找点水来给本少爷洗鞋子!”
阿福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马粪,他拧着鼻子来到何田田面前。
“婶子,您家有水吗?能不能借给我一点。”
何田田看到这一幕,心里虽然很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
不过,她虽然跟程方没有仇,可为了赵言,就应该让这个纨绔吃点苦头。
何田田一脸愁苦,无奈的说:“这刚吃过午饭,家里哪还有水哦,都用完了。”
“啥……”阿福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看着面前这位婶子不像是故意为难的样子,他扯了扯嘴角,“那还有哪里有水呢?”
何田田站在门槛上,指了指阿福后面很远很远的那一座狼山。
“喏,就是那边。看到那座最大最高的山了没?”
阿福顺着何田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么远?这就算赶马车都得个把时辰才能到吧!
“哎呦不就踩到屎了吗?你就从地上捡点稻草,捡点树叶擦擦了事算了,我们村里都是这样的。”
阿福有些为难,四下里看了看,从地上捡了几片树叶。
他们就在距离何田田家门口,大概五米远的距离擦马粪。
毕竟没有水,即便是鞋子表面上擦的再干净,那都是还有味道的。
不过,程方的心里尚且比方才要好受一些。
他重新理了理弄乱了的衣衫,嫌弃的把阿福丢在一边,朝着何田田面前走来。
他这次倒是仔细避开地上的那些马粪了,程方走到何田田面前,双手在前拱手说道:“请问赵言家是在这个村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