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记完今天的笔记,独孤倾儿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才看到一脸犹豫的张举人。
见他那犹豫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你想说什么?”
张举人低声道:“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独孤倾儿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自己若身处张举人的位置,想要好好学习的时候却总有人出来捣乱,自己也会不开心。
更何况她之前的名声不太好,被误解也很正常。
“没事,本郡主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今年的状元会是你的,你加油。”独孤倾儿基于前世的记忆,非常笃定的说道。
学堂外突然来了一阵穿堂风,张举人的衣袂飘扬了一下,独孤倾儿的话落在他耳朵里,却化成一股清泉,瞬间冲淡他那麻衣盖不住的冷意。
他脸上一红,慌忙点了点头,跑了。
张举人走后,独孤倾儿才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走到门口时,她转头看了一眼云芸的方向。
云芸早就不见了,估计是没脸见她,索性连姐妹都不装了。
刚好,她还不想看见云芸那张脸呢。
……
“殿下,郡主今日去了太学。”
“真的去了?”
管家点头:“真的去了,而且还去的很早,没有中途溜走。”
夙煜铖垂眸想了想。
既然独孤倾儿已经愿意去太学了,就不能让她轻易回来。
“去将太学的夫子请来。”
“是。”
过了一个时辰,管家带着夫子进来了。
“见过淮王。”
“起来吧。”
夙煜铖让管家带先生到对面坐下:“听说独孤郡主今日去太学了?”
原来是为了郡主的事情找他,夫人刚才还在疑惑,夙煜铖没有儿子,为何会请他这个太学的夫子过来。
他点点头:“回淮王殿下的话,郡主今日确实来了,而且上课非常认真。”
夙煜铖欣慰地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夫子多照顾照顾郡主,她之前任性,没怎么好好学,靖安王爷是我的好友,独孤郡主也算我的晚辈,我自然要肩负长辈之职,多照拂她一下。”
夫子闻言了然,早就听闻淮王和靖安王关系亲密,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夫子点头:“殿下放心,郡主是臣的学生,臣一定会好好教学。”
夙煜铖点头。
第二天,独孤倾儿照常来到太学。
太学子弟以为她今天不会来了,谁知,今天独孤倾儿来的还比往常早了一些,太学只有几个早起读书的举人。
见到她,避之唯恐不及,在距离她最远处的一个小角落里落座。
独孤倾儿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
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交朋友。
她继续将头埋在书本里。
过了好久,夫子才过来。
因为昨天夙煜铖的话,夫子更加关注独孤倾儿,见她上课听的非常认真,目光一直放在书上。
一般的贵族子弟是不会这么认真学习的,平时不捣乱已经是恩赐了,哪里见过这么认真学习的郡主,便有事没事让独孤倾儿起来回答问题。
独孤倾儿本来学习就费力,如果不是复仇的念头在心中苦苦支撑,她根本都不想再看一眼书。
读书已经足够痛苦了,居然还要被提问。
夫子若只提问课本上的知识,她倒是可以,可先生偏偏喜欢举一反三,一句话里面可以延伸出许多东西,她实在无法理解,因此总会站起来一问三不知,让这些权臣子女看了笑话。
夫子本来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谁知越检验心里越没数,又想起之前淮王嘱咐的话,要对郡主严格一点,便更加不敢懈担
独孤倾儿不知道夫子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但两三天之后,她连太学都不想去了。
“郡主怎么每次从太学回来都不是很开心呢?”姜嬷嬷问红秀:“是不是让人欺负了?”
“嬷嬷,是让夫子欺负了。”
若不是那夫子对郡主的态度与旁人无异,甚至非常重视她,红秀都快要觉得夫子是在针对郡主了。
“此话怎讲?你详细说说?”姜嬷嬷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若太学的夫子欺负郡主,那他们这些人可不能依,就算是拼着这条命进宫见皇后,她也不能让他们家郡主受委屈。
红秀见她着急,赶紧说:“不是,只是夫子老是提问郡主,然后……然后郡主都答不上来。”
“……”姜嬷嬷想到独孤倾儿那让人头痛的功课,也没辙了。
但这事儿姜嬷嬷虽然心疼,但这也没有办法。
郡主已经许久没有去上课了,之前学过的内容夫子肯定不会再教她一次,毕竟太学里还有很多要考试的举人,只能郡主自己下来用工夫了。
要不要在郡主府,专门给郡主找一个夫子呢?郡主好不容易愿意学习,可不能打压她的热情。
“你先去伺候郡主,我去给郡主做一碗好吃的,让郡主心情好一些。”
红秀领命离开,刚到独孤倾儿的院子,就见独孤倾儿慵懒的趴在床上,不理解地自言自语:“为什么夫子总是提问我呢?太学院没别人了吗?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此时,远在淮王府的夫子打了个喷嚏。
“殿下,郡主的进步很大,淮王不用担心郡主的学习。”
虽然独孤倾儿大多数问题还是回答不出来,但是相对于以前来说算得上进步神速了,至少当下教的东西,她能很快消化理解。
不得不说,他的教学对郡主来说还是有点成效的。独孤倾儿也算孺子可教,竟然能消化地非常透彻。
夫子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中的得意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地通过眼神传递出来了。
明日去太学上课,一定要再盯紧一点,一定要将独孤倾儿培养成像当年的靖安王妃那样德才兼备的人。
“多谢夫子对郡主的教导。”夙煜铖给管家了一个眼神,管家看懂,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个盒子。
“这是本王给夫子准备的小礼物,望夫子笑纳。”
“淮王这可万万使不得,臣本是太学院院士,教书育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淮王对郡主如此看重,臣自然不敢懈担”
“夫子客气,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管家将盒子塞进夫子手里,硬让他拿着。
夫子不敢再推辞,带着笑意出了王府。
他走后,管家才对夙煜铖说:“殿下对郡主真是好,老奴还没见过殿下对哪个人如此上心呢。”
“郡主是我良师的女儿,我护着她是应该的。”
毕竟,如果自己不护着她,她一个异姓王的遗孤,定会被人抢夺,成为乱世里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