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往凉亭靠拢。
就在他们快速往凉亭围过去的时候,独孤倾儿已经从草丛的另一边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她头也不回地往学院里跑去,直到进了学院,确定自身安全之后,独孤倾儿才停下来。
她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回头对身后的人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只怕就要遭这些人的毒手了。”
身后那人也累得不轻,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道:“不必谢,你之前也帮过我。”
“帮过你?”独孤倾儿怔住了。
她诧异地回过头瞧着身后不远处坐在地上的人,想了半晌,都没有想起自己何曾帮过他。
对方见她一脸疑惑,轻笑着解释道:“那日你跟那群人在湖山石上说话时,我也在你们身后,我听见了。”
湖山石上说话?
独孤倾儿想了想,哦,想起来了!
“你、那天你听到了啊?”独孤倾儿惊讶地看着许阳,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那天她们只是在那里随口聊着,没想到当事人居然就在他们身后。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相较于独孤倾儿的尴尬,许阳到是坦然不少。他点点头,说:“嗯,听到了。谢谢。”
短短六个字,让独孤倾儿更不自在了。
这到底是她心头好奇才将话头引起来的,到头来当事人居然还朝她道谢?这感觉多少有些诡异。
独孤倾儿尴尬地笑笑,搪塞两句便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独孤倾儿问。
刚才她都以为自己要跑不掉了,结果这人忽然伸手将她拽进了草丛里,然后捂着她的嘴让她别了出声,带着她小心翼翼地在草丛里挪动。
在最后跑出来前,还特意用石头在凉亭处弄出动静将人引走,他们这才能顺利地逃出来。
许阳道:“今天出去没多远我就知道你在身后了,本想着甩掉你的,但没想到却发现了高明带人堵你,这才返了回来。”他没说的是,其实他在回来之前有过犹豫。
独孤倾儿明白了。
“谢谢你。”
“不必谢,往后别再跟踪我就可以了。”不等独孤倾儿说完,许阳再次打断。
独孤倾儿:“……”
这人可真是直接,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好在许阳也没有计较此事,提了一句就掠过了。
他又问起独孤倾儿要怎么处理高明的事。
独孤倾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她长这么大,吃的亏不多,高明这算一个。今日让他捡着空子差点让她挨揍,这仇不报她就不是独孤倾儿。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她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之前,夙煜铖先找上门来了。
彼时独孤倾儿对此还一无所知,正在准备着怎么对付高明。晨课刚完,院长便遣了人来请她过去一趟。她问为什么,对方没说。
等到了院长室,看见那个坐在里面的的青年时,独孤倾儿明白了。
哪里是院长找她,分明就是夙煜铖找她。
独孤倾儿心里不停思考着夙煜铖此来的目的,走到院长前跟院长打了个招呼。院长和善地笑着应了两声,然后道:“那你便与殿下在此稍坐,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殿下请随意。”得到夙煜铖应允后,院长退了出去。
院长一走,独孤倾儿的心就提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夙煜铖来者不善。
夙煜铖面色淡漠,与前两次相见时的态度又略有改变。他撩起眼皮看了独孤倾儿一眼,紫色的眼眸里藏着独孤倾儿看不懂的情绪。
他朝着一旁的座位扬了扬下巴,道:“坐。”
“……”独孤倾儿乖乖地走过去坐下。
夙煜铖斜了眼略显紧张的人,不急不徐地说:“早便知道郡主调皮,不想竟然如此的不安分,竟然哄着本王开出假的身份文书与推荐信,乔装打扮进入太学。若是此事被外人知晓,郡主可知这是何等罪过?”
独孤倾儿一听这话,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夙煜铖。
见对方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她心头一阵慌乱。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独孤倾儿站起身来,不悦地看着夙煜铖,道,“殿下与我数次见面,次次不是冷言冷语,便是威胁恐吓,如今更是污蔑在下,不知我与殿下到底有何怨仇,值得殿下这般大费心机。”
“殿下今日若是来说这些的,那就恕在下不奉陪了。”
说罢,独孤倾儿转身要走。
脚刚抬起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透着威压的脆响。
独孤倾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夙煜铖将茶杯放下,面色沉沉,道:“本王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郡主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你在江南找处宅子闭门谢客,本王就不知道那宅子里根本没有郡主这个人了么?”
独孤倾儿:“……”他、居然还让人去查了自己在江南的住处?!
“红秀到是忠心,饶是本王派去的人她也不肯说实话,可郡主应该知道,本王带兵多年,要是连这点疑兵之计都看不出来,那如何打仗?”
“郡主,你还有何话要说?”夙煜铖的声音再沉了一分。
独孤倾儿站在原地,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半晌,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满脸讪讪地道:“皇叔是何时知道的?”
听得这熟悉的声调,还有这熟悉的称呼,夙煜铖一直紧紧锁定独孤倾儿的视线顿时松了些。
他深深地看了独孤倾儿一眼,淡声道:“方才。”
独孤倾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夙煜铖:“……皇叔你诈我?1
只见对方轻笑一声,回道:“若非郡主不肯说实话,本王又何必诈你?郡主是不是应该先跟本王解释解释,你为何会在此处?”
“……”这让她怎么说?
说自己是重生来的,怕不得把夙煜铖吓死。
左右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独孤倾儿也不再掩饰。
她大步走到座位处坐下,悠闲地靠坐在椅子里,道:“早便听闻太学里的人学问都很高,所以我就想进来熏陶熏陶。”
熏陶?
夙煜铖轻笑着问:“就像上次那般,一问三不知?”
“……”独孤倾儿无语地嗔了夙煜铖一眼,道,“皇叔还说呢,上来就考倾儿就算了,居然还威胁恐吓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