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将将回京,便听闻了舞月姑娘的大名。正巧本郡主今日有空,舞月姑娘不如就给本郡主表演一番,让本郡主瞧瞧,誉满京城的名角,到处都有什么样的本事。”独孤倾儿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让她赶紧给自己表演一番。
舞月听闻独孤倾儿只是想听曲,心下顿时大安。
看独孤倾儿之前的态度,她还以为这人是来找事的。
只要不是来找事的,那其他的都好说。
舞月唤来侍女拿了琴过来,走到一旁的琴桌旁坐好后开始弹琴。
别说,还挺好听。
但真要说好,却是比不得司徒翊。
独孤倾儿才听了半曲,便打断了舞月,道:“停停停停停,弹的都是什么?就这等能耐,居然也敢扬言说自己的琴艺是何等的高超,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舞月虽是歌女,但一直都是被人追捧的人,早被人捧着哄着惯了。
如今不仅被独孤倾儿打断她的琴曲,还被人这般嫌弃指责,那双听惯了的吹捧与奉承的耳朵顿时不舒服了。
但人家身份在那里,舞月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暗咬了咬牙,抬起头朝着独孤倾儿道:“不想郡主原来也精通韵律,那舞月就再挑一曲,请郡主长长眼,看看舞月弹得如何,您看呢?”
语气足够谦卑,但眼里的神色却不是这么说的。
独孤倾儿斜了她一眼,将舞月的不满尽收眼底。
她冷嗤一声,道:“好啊,舞月姑娘的名头如此之大,可千万不要让本郡主失望埃”
“自然。”这两个字舞月说得咬牙切齿。
独孤倾儿一个草包,装什么装。
就算她跳舞跳得可以,但也只是一次罢了,谁知道是不是只会那一支。如今竟然还敢来跟自己比琴艺。想她舞月弹琴多年,难道还能输给一个草包?
舞月心里越发的不满,但手指却是稳的。
只是琴这东西,向来最能暴露心声。本应该舒雅高洁的曲子,硬生生的被弹得火气十足。
独孤倾儿听罢,心里对此人愈加的嫌弃了。
还当这人到底多有能耐,不过是被自己刺了一两句就这么的稳不住,连曲子都变了调了,就这居然还敢扬言说自己的琴艺高超?
这次舞月依旧没有弹完。
独孤倾儿拍拍桌子打断舞月的曲子,道:“舞月姑娘大名在外,不想却是如此的名不符实。这曲《月落平沙》理当是舒缓的,可自姑娘手底下流出来,这是要吃人呐。”
这话属实夸张了些。
舞月到底是弹过多年琴的,虽说此时心态不稳,导致弹出来的曲调也有些不对,但大体还是能听。
吃人这种话,纯粹就是独孤倾儿故意说的。
她今日来可是为找事的。
舞月拉踩夙煜铖来提高自己的名气,夙煜铖不好追究,但她可以。当然,她可不能打着夙煜铖的名头来,所以找碴儿就不必避免。
说来也是巧,独孤倾儿确实是没多少才能,但琴却会一些,理论更是不差。
而这全都得宜于她那位好师兄。
跟在司徒翊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她多少也是懂的。
再加上舞月这人心高气傲受不得激,如今可不就是把自己的脖子往她手底下送?那独孤倾儿自然不会跟她客气。
果然,舞月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蹭地一声站起来,对着独孤倾儿怒目而视。
“听郡主这话,看来郡主倒是对琴艺精通得紧,既然如此,那舞月斗胆请郡主也弹上一曲,也好让小女子知道错在哪里。”
舞月说罢,独孤倾儿顿时冷笑出声。
还真敢。
“好笑,本郡主身为郡主岂能与弹琴与你听?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独孤倾儿身体往后一靠,明明脸色难掩病色,但那身气势即丝毫不差,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的轻蔑。
那道俯视般的视线看得舞月浑身气血倒涌。
她是时运不济流落到了秦楼楚馆之中,但她却也足够幸运,长得不错再加上又有些文采琴艺又好,本身又会说话讨巧,这些年来在南乐坊里几乎没受过什么气。
而且如今她又……
自然更不会有人给她气受。
不想今日竟然将这些年来的气全都受了一个遍。
舞月怒火冲天地瞪着独孤倾儿,冷声道:“郡主说得没错,我们这等贱民自然比不得郡主身份尊贵。但舞月虽然出身下贱,到底也是有骨气的。郡主今日若是想仗势欺人只怕是行不通的。”
“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还想要对本郡主不敬吗?”
“不敢。”舞月微微低头,但那态度却丝毫也没放软,她道,“舞月哪敢对郡主不利,只是南乐坊到底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郡主今日的所作所为旁人自有眼睛。”
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了。
独孤倾儿淡淡地暼了眼大开的窗户,自然也看到了对面甚至下方往上打量的眼神。
在看到她看过去之时,那些人连忙将眼神挪开,一副怕被独孤倾儿盯上的样子。
独孤倾儿嗤笑道:“想威胁我?”
“本郡主从来不是受威胁的人,但舞月姑娘既然诚心请教,那本郡主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指点一二,但本郡主轻易不出手,所以舞月姑娘想好拿什么东西来做彩头了吗?”
舞月见独孤倾儿答应,心下顿时一喜。
她道:“只要郡主开口,舞月都可以拿出来,哪怕郡主要舞月的性命,舞月也在所不辞。”
“呵,本郡主又不是什么杀人恶魔,要你的性命做什么。”独孤倾儿目光往诺大的南乐坊上扫过,然后舞月就见独孤倾仿佛随意地指了指南乐坊,道,“本郡主看中了这个南乐坊,如果你输与本郡主,那本郡主就要烧了这座南乐坊,然后舞月姑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琴艺不佳,当不起如今的盛名。”
“当然,如果舞月姑娘能够赢得了本郡主的话,那本郡主明日便亲自带着千两黄金登门,与舞月姑娘跪地磕头道歉赔礼,并且往后只要见着舞月姑娘,本郡主都跪地相迎,如何?”
独孤倾儿声音不小,不仅舞月听见了,就连南乐坊上下的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赌注不可谓不大。
众人抬起头,一时不知道应该感叹独孤倾儿不愧是京中最放肆的人,连开出的赌注都是这等的令人咂舌。
看来这下有好戏看了。
独孤倾儿看着脸色难看的舞月,挑着唇角扬着下巴,满脸挑衅地道:“怎么样,舞月姑娘可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