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倾儿目光冷洌地斜了院长一眼。
院长：“……”冷汗都出来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一个毛头小子，怎么眼神这么扎人？
好歹还是听得进去话的，至少将高明给放开了。
高明得了机会就要跳进来骂人，独孤倾儿一眼风扫过去，对方立时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顿时没了声儿。
院长再次：“……”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两边都是有背景的，他除了背影啥都没，谁也得罪不起。
而且高明刚才说沈书卿是女子，此事可容不得马虎。
他立刻让四周的老师们将所有学生遣散，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只留下几个相关人一并带回了院长室。
等几人进入院长室之后，院长立时叫了人过来，让他们赶紧去通知淮王殿下，顺便也将此事通知了高明家眷。
独孤倾儿一听说要“叫家长”，脸色顿时青了又紫。
她前脚才出来，转头又送夙煜铖手里了。
这下可好，等下皇叔来了，还指不定要怎么说她呢。不行不行，她得想个理由圆过去。可这怎么圆？她人都出现在这里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要能圆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完了，等死吧。
独孤倾儿脑子里此时只剩下这几个字。
此事紧急，夙煜铖来得及快，几乎是一听到消息，立刻甩下手里的一切事务马不停蹄地来了太学。等他走进院长室，看到那个拘谨地坐在对面，满脸不安地举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院长上前见礼请安，高明亦是如此。
唯有独孤倾儿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在一行跪着的人里面显得如此的突兀。
夙煜铖看着她简直想摇头。
他就知道司徒翊的法子困不住这丫头太久，但这才几天，也速度也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沈书卿’是女子之事知者甚少，皇上若想处置早处置了，根本用不着这等法子，而司徒翊与自己更不会。
还有谁，夙煜铖心下已经明白了。
又是夙清然。
“诸位请起。”夙煜铖大步朝着独孤倾儿走过去，径直坐在独孤倾儿身边，一句未曾提起过独孤倾儿，但护短的意思已然很明显了。
院长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不显。
他上前将事情缘由细致地说了一遍，说得不够详细之处独孤倾儿自己主动补全，只希望她的好皇叔能够看在自己受欺负了的份儿上，等下教训自己的时候手下留情些。
夙煜铖全程脸色淡漠，只有偶尔询问一些疑问时才会出声，其他时间皆安静听着。
待他们将话说完，夙煜铖才撩起眼皮冷冷地看着高明，道：“你说沈书卿是女子，证据呢？”
“这……”高明哪有什么证据，只是道听旁说罢了。
当时他之所以会找到独孤倾儿，仅仅只是因为之前自己受了她的气，一直没机会发出来，如今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独孤倾儿是不是女子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从中将自己之前受的气报复回来。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
不过高明向来嚣张惯了，饶是有些理亏，面上也丝毫不露怯，甚至还一脸鄙夷地看着夙煜铖，扬着下巴反驳道：“那淮王殿下又怎么证明沈书卿不是女子？”
“当然，其实要确定沈书卿是不是女子方才很简直，让她当众将衣服脱了，这样不就可以了？而且这也可以洗清淮王殿下以权谋利，试图搅乱科举的罪名。”高明挑着眉，得意洋洋的看着夙煜铖与独孤倾儿。
他可是为他们着想啊，只要沈书卿一脱，那他们的罪名自然洗清了埃
而他，就算要受罚，能够让沈书卿当众脱衣服，他也算值了。
就算对方真是男子，他也认了。
看着独孤倾儿沉下去的脸，高明眼底的兴奋更深了。
沈书卿不敢。
他不敢！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所知道的消息大概率是真的，沈书卿是女人！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今日他一定要将沈书卿的身份拆穿，让她好好地去牢里过下半辈子吧！
夙煜铖目光微移，冷冷地看向高明。
正准备继续挑衅的高明喉头莫名一紧，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
然后他便听到夙煜铖不容拒绝地寒声道：“怎么，本王推荐的人本王会不知道底细，还用得着你在此处多口多舌？”
高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还没开口，夙煜铖又开了口。
“你当面质疑本王搅乱科举，你莫不是想让本王与皇上君臣离心？”
这高明一听，顿时急了。
这个罪名可不小，他可不敢担。
此时高明也不管什么怕不怕了，连忙站起来指着沈书卿道：“淮王殿下休要胡说，我一届书生，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下作事。分明就是淮王殿下怕事情败露，所以不敢让沈书卿当众自证清白。”
“本王的人，用不着朝你自证清白。反倒是你说沈书卿是女子一事，你似乎还没有解释清楚。说说吧，本王与院长以及诸位夫子们都听着。”夙煜铖面色淡然，完全一副没将高明放在眼里的样子。
相较于高明的激动咋呼，夙煜铖不知道优雅了多少。
独孤倾儿看得暗自点头，心道：不愧是她的皇叔。
不过她也想知道，高明到底是从哪里听说了自己是女子一事。
尤其是他之前在自己说耳边的那几句话，自己要是不给他点教训，她可真是白瞎了自己学的那身本事了。
话题又回到了之前的症结上，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高明，等着他的回答。
高明：“……”咽了咽口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正在高明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时候，门再度被人推开。
“淮王殿下好大的架势啊，居然在这里逼迫一个无辜举人，这样的行径怕是有失殿下的风范吧。”来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目光一下子锁定了正前方的夙煜铖。
独孤倾儿与凤煜铖同时抬头。
“本王当是谁，原来是陈老。”夙煜铖看了对方一眼，动都没动一样，声音冷淡至极。
作为一个对夙煜铖颇为了解的人，独孤倾儿几乎在夙煜铖看向对方的刹那，就感觉到了夙煜铖深深压在心底的、对面前之人的厌恶与排斥。
那是一种自骨髓里散发出来的不喜。
难道他们之间有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