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兄弟联心,大抵如此了。
夙煜铖微微一笑,也没想着真能瞒过夙煜澹。
笑过之后,夙煜铖的脸色一肃,沉声道:“不好。”
何讲学死鸭子嘴硬,不管他怎么问,就是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若非是独孤倾儿之前与他透露了不少的消息,只怕今日朝堂之上的刁难就不会这么轻易让他过关了。
“不过臣弟倒是得了些新的线索。”但今日夙煜铖来得匆忙,主要是也没有想到夙煜澹会在此时召见自己,故此来时并非将帐目带来。
他只能将帐目上记录的东西大概跟夙煜澹提了一遍。
夙煜澹听罢,气得直接砸了一只青瓷茶杯。
“这些蛀虫1夙煜澹气道,“此事你只管查下去,有事朕替你担着,这次朕非得将这些蛀虫都给清理掉1
夙煜铖起身跪下,道:“臣必不辱使命。”
因着案情紧迫,夙煜铖不曾在宫中久留,与夙煜澹说完案情进展之后就快速回到天牢。
有青竹在,何讲学自然无碍。
夙煜铖看着身上满是伤痕的何讲学,问青竹:“可开口了?”
青竹摇头。
“此人的嘴简直硬到令人发指,不论我们如何威迫利诱,他就是只字不提,甚至还几度险些咬舌自荆若非属下警觉,眼下只怕殿下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说到最后一句时,青竹都忍不住头疼起来。
夙煜铖倒是觉得惊讶。
这人竟然这般有骨气?
为什么?
能够嘴硬面对重刑而坚决不开口的,要么是有极其崇敬的信仰,足够支撑他挺过一切痛苦直面死亡,要么……
夙煜铖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去,将他的家人带来。”他就不信,他还撬不开这人的嘴。
果然,一听说要带自己的家人来,方才还眼中一片死寂的何讲学眼帘颤了颤。
一直注视着他的夙煜铖心下冷笑一声,果然。
很快,人就被带来了。
何讲学也就三十四的年纪,当真真是如花美眷儿女绕膝的年纪。
夙煜铖暼了眼战战兢兢地缩作一团的几位美妇人,以及被他们紧紧揽在怀中如几只鹌鹑的小孩子,道:“都道何讲学学问斐然,不想家中娇妻爱子也是格外的出众,难怪何讲学人到中年,依旧如此意气风发。”
夙煜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像格了寒喧。
可就是莫名地让人心头发紧。
自被抓入牢中就一直垂头装死的人这会儿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夙煜铖两眼,然后又默然无语地垂下头。
夙煜铖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够这般淡定。
难道是他下的药还不够猛?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夙煜铖看了青竹一眼,淡声道:“本王听闻何讲学最为看重自己的大公子,据传言说大公子三岁便能将千字文三字经等倒背如流,只是不知道他的舌头要是没有了,还能不能背得出来。”
青竹得到示意,上前将年纪最大的那个少年从他母亲的怀里扯出来。
妇人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求着,手里还死死地抓住少年不让人将少年抢走。
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青竹的对手?
青竹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就将人从她怀里抢了出来。
夙煜铖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见妇人哭得可怜,便提醒道:“何夫人不必伤心,只要你能够劝服何大人将他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大公子自然无碍。”
妇人一听有希望救下自己的儿子,立刻上前抱着何讲学的腿求他如实交待。
但何讲学只是复杂地看了妇人一眼,痛苦地闭上眼睛。
对于妇人的哭求与指责充耳不闻。
难道自己找错了方向?
夙煜铖不由得有心里暗自怀疑。
但事到如今,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与不成。
夙煜铖给青竹递了个眼神,青竹揽住何公子的腰,将大声嚎哭的何公子带到一旁的房间里,不过片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青竹手中带血地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条状物,递到夙煜铖面前,道:“殿下,属下已经将那孩子的舌头拨出来了。”
“这东西与本王看作什么,让何大人仔细瞧瞧。”夙煜铖暼了一眼,朝何讲学扬了扬下巴。
那个妇人一瞧青竹手上的东西,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在夙煜铖的示意下,立刻有人将妇人拖了下去。
青竹将那个条状物递到何讲学面前,何讲学脸色一白,他抬起头愤恨地瞪着夙煜铖,用早已嘶哑的声音咒骂道:“夙煜铖,你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不得好死1
这等叫骂在夙煜铖耳中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
他嗤笑道:“本王得不得好死就不必何讲学操心了,但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你的妻子们只怕是不得好活了。所以,你考虑好要说吗?”
“呸!你就是杀了他们我也不会说半个字的1何讲学说罢,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夙煜铖心头一紧,急忙起身。
只见他身影如鬼魅般闪过,瞬息间出现在何讲学面前,抬手就将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看着何讲学愤恨的眼,夙煜铖道:“本王不让你死,你就得活着。”
看着抵死不说的何讲学,夙煜铖头大如斗。
跟他耗了大半天,夙煜铖也是疲乏得紧。
他将人交与手下仔细看着,在青竹的陪同下出了大牢。
“那个孩子和那个妇人呢?”夙煜铖问。
青竹道:“属下只是拿了监牢里那只狗的舌头假冒的何公子的舌头,何公子只是被属下点卸了下胳膊罢了,而且属下也给他安了回去,所以孩子并无大碍。至于那个妇人,属下已经让人将她与何公子关在了一处,想必此时已经醒了吧。”
“嗯,那就好。”夙煜铖点点头。
他虽然想从何讲学口中知道事实真相,但他并不滥杀无辜之人,自然不会真的伤及妇孺孩童。
只是要怎么撬开何讲学的嘴呢?
牢头讨好地从大牢那头走过来,道:“殿下,郡主有请。”
夙煜铖微怔。
他看了牢头一眼,问道:“郡主找本王所为何事?”嘴里问着,脚下却实诚地提快脚步,朝着关押着独孤倾儿房走了过去。
牢头为难道:“郡主只说可以帮殿下解决眼下的难题,至于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夙煜铖更诧异了。
独孤倾儿如何能够替自己解决难题?
夙煜铖不信,但他还是来了。
看到站在牢房里满脸桀骜地看着自己的明艳少女,夙煜铖疲乏的身心像是瞬间轻便了似的,因案件没有进展而压抑的心情都明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