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刚回来,看到府门前郡主的车驾时便很吃惊,招来下人一问,李大人更是大吃一惊,连朝服都顾不得换,连忙来到这座小院。
进来就看到了跪在院子里,满脸煞白,手指烫得通红的夫人。
李夫人一瞧见他就哭,哭着求他救自己。
李侍郎已然从下人嘴里知道了始末,狠狠地瞪了李夫人一眼,然后走到廊下躬身请安:“下官李安,求见郡主。”
屋子里,独孤倾儿正与李月蝉说着话,忽闻门口有声音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独孤倾儿拍了拍李月蝉的手以示安抚。
“进。”独孤倾儿道。
她声音刚落,李大人便走了进来。
李大人垂头走到独孤倾儿面前不远处停下,撩开衣摆跪了下去。
他道:“下官不知郡主到来,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李大人客气了,请起吧。”独孤倾儿示意红秀与李大人赐了座,笑道,“知道大人事忙,本郡主又是来寻月蝉来的,故此也不曾让人通报。”
李大人谦卑地笑着。
笑了两声,李大人开始试探李夫人的事。
“也不知拙荆做了何等错事,惹了郡主不快?”
独孤倾儿自李大人出现,便知道他定会问起此事。
如今见他果然问了,轻笑一声,道:“本郡主听皇叔说,李大人是个廉洁正直的官员,怎么这内宅之事,却是如此的一塌糊涂?”
独孤倾儿的声音不高,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均。
李大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脸上挤出一抹极勉强的笑。
其实府中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内院的事他是素来不管的。
因为李月蝉的生母柳姨娘,最初其实是李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当年自己一时醉酒与柳姨娘春风一度。
当时李夫人本已有孕,听闻此事气急之下滑了胎伤了身子,之后便再也不能生育。
而柳姨娘又正好怀了孕,李安便将柳姨娘收了。
之后李夫人对柳姨娘颇为记恨,而李月蝉又是姨娘所出,李夫人待她自是亲厚不起来。
在柳姨娘之前,他与李夫人感情还算和睦,再加上李夫人的娘家有些地位权势,所以李大人向来对她颇有忍让。更因为李月蝉只是个女子,他也不喜,故对这些事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
李大人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
独孤倾儿也懒得去管李大人心里是如何想的,她淡声道:“月蝉与本郡主一见如故,如今月蝉这般境况,着实让本郡主不喜。再加上本郡主来时,李夫人着月蝉跪在鹅卵石地上,手里捧着滚烫的热茶水,故此本郡主才会动怒,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罢了。李大人,应该能够体谅吧?”
“体谅,体谅。”李大人讪笑着心道不体谅又能如何?
人已经罚了,他没必要为了已经发生的事,与一个得宠的郡主发生冲突。
独孤倾儿见他如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道:“想必夫人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红秀,去请李夫人请起。对了,告诉李夫人不必过来谢恩,让她回去请个大夫看看,然后就去息着吧。”主要是她懒得去看李夫人那副嘴脸。
红秀:“是。”
李大人连忙起身谢恩。
独孤倾儿再次道了起身,随后往四下看了眼,意味深长地道:“李大人身居官场,应当爱惜自己的名节。这后院之事都看顾不好,如何替皇上照管天下?若是这些事情传出去,让旁的什么人听见了传到皇上耳中,李大人,你说皇上会如何?”
虽不至于因此事而褫夺了他的官位,但对他必定有所微词。
一但皇上对他有了意见,那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来,可就未必了。
李大人闻言心下更是大骇,屁股下如坐针毡,脸上连冷汗都冒出来了,整个人神情惴惴,笑意越发的勉强了。
独孤倾儿斜了他一眼,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
心知自己说的话已经入了李大人的心,不着痕迹地暗笑一笑,继续道:“三姑娘虽是庶出,但这……”她故意往四周看了一眼。
李大人瞬间明了。
他立刻出声:“这确实不应该!郡主放心,下官立刻着人去将幽兰院收拾出来,让月蝉搬过去,再让管家拨些丫头仆人过去伺候。”
李大人小心地觑着独孤倾儿的脸色,见她面色不动的样子,便立刻唤来管家,吩咐他立刻去将准备收拾。言罢,再回过头来,便见独孤倾儿平淡的面容上果然见了几分愉悦之色,这才放心下来。
独孤倾儿微笑着看向李大人,赞道:“大人果然是个慈爱的父亲。”
李大人闻言干笑两声,没应。
独孤倾儿见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她便帮不上什么忙,皆要看李月蝉自己的本事了。
她又与李月蝉亲热地说了几句,直到幽兰院收拾出来,仆人奴婢安排妥当,而李月蝉也移入幽兰院后,她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时,独孤倾儿特意将李大人又叫到跟前明里暗里地敲打一遍。
见李大人听了进去,独孤倾儿这才离开。
来时,天空烈日昭昭,归时,却已近宵禁了。
独孤倾儿摆了一天的架子,身体坐得笔直,此时只觉得腰酸背痛,一上了马车背了旁人的视线,独孤倾儿身体瞬间像是被抽离了骨头一样,软软地斜倚在软榻上。
“呀,真舒服啊1身体碰到软软的软榻,独孤倾儿没忍住,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双灵动的眼眸惬意地眯了起来。
红秀将独孤倾儿的腿抬起来,脱了鞋子放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揉着。
她最是了解独孤倾儿的性子,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除非是重大场合,否则她家郡主娘娘必定是最懒洋洋的那个的。
今日拘在李府上,腰杆笔直的坐了近一日,着实有些难为自家郡主娘娘了。
她看着赖在软榻上不肯起身的人,轻笑道:“今日郡主倒是难得。”
独孤倾儿被红秀捏得舒服了,嘴里发出几声愉悦的哼唧声。
“自然是,不过也就今日了。”有了今日这朝,想必李府上下多少有些顾忌,只要李月蝉稍有些手段,自然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
往后她偶尔抽空来瞧瞧,或者让李月蝉来自己府上多走动走动亦可。
总之,她往后就不用再受这样的罪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