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再加上柳姨娘的遗言,李月蝉将李月林可谓是当作亲弟弟一般照顾。
“父亲觉得月林是傻子给他丢了人,而且月林痴傻的原因也与李夫人有关,是李府上见不得光的阴私丑事,自然对月林就更加不喜,便不许府中下人对外提起有月林这个孩子,郡主不知道也是正常。”李月蝉叹息地摇头。
独孤倾儿点点头:“原来如此。”
“可我瞧他除了害羞些,言谈举止似乎也与常人无异?”独孤倾儿细细地观察了李月林片刻,疑惑地看向李月蝉。
独孤倾儿话说得委婉,声音也轻。
生怕自己用词重些,就伤着了这两姐弟的心。
谁知她说完,李月蝉就笑了。
李月蝉温柔地看了李月林一眼,朝他点点头。
李月林见此,自李月蝉身边走开,看向独孤倾儿的眼神虽然还带着几分羞怯,但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口齿清晰条理分明。
“回郡主娘娘,月林其实不傻。”李月林道,“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装痴作傻,以求活命。而此法,则是柳姨娘教的。若无柳姨娘多次暗中相救,月林只怕早已一命归西了。”
独孤倾儿闻言,眉稍一挑。
这可真是,没想到埃
李月蝉也道:“若非他装傻子,只怕李夫人早把他害死了。不过这些年因着李夫人的苛待,所以月林直到现在还没有上过学,平日里也就我悄悄拿了书本回去让他看。”
“别看他如此,但却是个极聪明的,那些文章看一遍就能记下来,说是过目不忘都不为过呢。”说起此事,李月蝉就一脸的自豪。
独孤倾儿诧异地“哦?”了一声,道:“那我可得试试你。”
她随口从自己看过的书里挑出一段,用水在桌面上写下来。
夏日天热,水迹片刻即干,等独孤倾儿将最后一笔落成,字迹也干了个九成。
独孤倾儿抬头,对李月林道:“方才我写了什么?”
“郡主所写,乃是‘携杖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是秦大诗人的《纳凉》。”李月林几乎不需要思考,信口便答,却无一字错处。
独孤倾儿竖起大拇指,将李月林狠狠地赞叹了一番,将李月林夸得小脸通红,直往李月蝉身后躲。
李月蝉笑笑,然后在李月林背后微微一推,让他到一旁去自己玩着去。
据李月蝉道,自她去往李府走过一遭后,他们的日子便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李夫人虽时时有所刁难,但都被她挡了回去。
如今李月蝉便给李月林寻了个私塾,将李月林送了去。
今日特意邀请独孤倾儿赏荷,她特意将李月林从私墪里接了回来,就是想让他见见独孤倾儿这位大恩人。
“郡主再造之恩,我们姐弟没齿难忘,往后但凡郡主有所吩咐,我们姐弟必定全力以赴死而无憾。”李月蝉与李月林齐齐伏在独孤倾儿面前。
独孤倾儿受了他们一礼,便让他们起身。
“对了郡主,昨日我去接月林回府时,因着中间有所耽搁,回程时已临近宵禁。为赶时间,我便让车夫走了一条平日里甚少有人行走的小巷子。我们在经过小巷子时,恰好看到云大小姐自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走出来。”
“我之前便听闻郡主与云小姐不合,而当时的时间地点又甚为可疑,故此我特意留心了一下,那处院子极为偏僻,院子里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李月蝉说罢,独孤倾儿眉目间闪过一丝沉思。
云芸这人向来神秘,做事极有章法。
每做一件事,必定是有缘故的。
那她去那里去做什么?
而且这些日子恰好皇叔又在追查那个逃脱的暗刃成员,是否此事也与那个暗刃成员有关?
独孤倾儿想了想,抬眼道:“那处的地址是何处?”
李月蝉报了一串地名。
独孤倾儿暗暗记下。
两人在亭子里赏玩了一下午,直到外面日头已经沉入西山,这才意犹未尽地道了别。
离开风荷院,独孤倾儿还未回府,便在半道上被青竹请去了淮王府。
独孤倾儿大步走入淮王府中,人未到,声先至:“皇叔,听闻皇叔找我,可是为了那件事情?独孤倾儿声音传来。
夙煜铖抬头,朝她招了招手。
先是询问了独孤倾儿是否用饭,见她摇头,便着人摆了饭。
两人一边用饭,夙煜铖一边道:“暗卫传来消息,那个人确实进了八皇子府,自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一直都在府中吗?夙宸烨这么大胆的?”独孤倾儿有些震惊。
暗刃组织的成员可不仅仅是普通的江湖人士,暗刃也不是普通的江湖组织。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的府里,就算没有人知道,也极不安全。
按夙宸烨那种警惕的性子,怎么也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埃
夙煜铖摇头,道:“不在八皇子府上。”
“不在?”
“可皇叔你刚才不就在说,那人进了八皇子府后,就不曾离开过,怎么会不在?”独孤倾儿有些无法理解,“难道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夙煜铖道:“我的人潜入府中细细探查过,确定那人确实不在八皇子府上。但去了哪里,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独孤倾儿听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难道里面有什么秘道秘室,夙宸烨将人藏了起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独孤倾儿好几天,她一直想不出丝毫的眉目。
因着暗刃成员神秘失踪,夙煜铖那边也没有眉目,让独孤倾儿心情格外的烦躁,而此时,又传来太后出京理佛的消息。
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一道懿旨下来,竟然召她伴驾。
捧着这道旨意,独孤倾儿那表情,活像见了鬼。
红秀的脸色比她稍微好点,但也差不多。
她满脸不解地看向独孤倾儿,道:“郡主,你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独孤倾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旨意随手抛到一旁,嗤笑道:“不管什么意思,总归不是好意思就对了。你去准备准备,出发之日在即,咱们早些准备好,届时直接出发。”
“可……”红秀欲言又止地看向独孤倾儿。
太后素来看不惯她家郡主,今日却偏要她家郡主伴驾,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难道郡主就不打算准备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