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的门像是被一股巨力,猛然撞在上面一样,“轰然”一声就被推开了,两扇羸弱的门像是暴风雨中的一截无依无靠的枯木,被波浪重重地拍打着,撞上了一旁的墙壁,发出一阵震天的轰响,连带着整个船舱都跟着晃了晃。
随着船舱的人打开,里面的情形也印入罗静的眼帘。
只见船舱中坐着一位身穿一袭红衣,容貌娇妍的少女,在少女面前放着一张棋桌,桌上已经落下了数子。目光掠过棋桌,便能看到那里正坐着一位身穿白衫的青年,青年面色冷漠如雪,手中正执着一枚黑手悬于半空之中,正待落下。
似乎是被方才的动静所惊扰,两人面露不悦地朝门口看了过来。
“看阁下打扮,想必就是运城的督卫罗静罗大人了吧。”少女的视线在罗静身上扫过,言语间透着一股不自觉地高高在上。
像那种长年身处高位之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有矜贵气息。
这人是……
“属下见过独孤郡主。”罗静额间冒出一丝冷汗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搜索奸细,竟然会在疑惑藏在奸细的船只上,见着当今的郡主。
那旁边那位想必就是医仙谷的谷主了。
他之前便听人说过,说当朝唯一的郡主出身医仙谷,有位做医仙谷谷主的师兄
虽然他没有见过此人,但直觉告诉他,那位谷主就是眼前这位气质如雪的男子。
独孤倾儿挑了下眉,倒是没想这人竟然能够将自己认出来。
正好,也省得她废话了。
“既然知道是本郡主,还不速速放行?”独孤倾儿不满地睨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击着,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压力。
罗静下意识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传说中一无是处的独孤郡主,身上的压迫怎么这么强。
但,他身负使命。
今日别说是独孤郡主了,就是皇上来了,也得按规矩办事。
“郡主,过了运城就是婆罗国。”罗静道,“还请郡主出示通关文牒,不然下官不能放郡主离境。”
闻言,独孤倾儿脸色一沉。
她道:“怎么,有本郡主的话还当不得数吗?”
“郡主的话自然有用,但此事关系着两国邦交,而且郡主身份特殊,若是没有通关文牒,下官说什么也不能放郡主离开。否则,待着下官的便是掉脑袋的大罪,所以还请郡主见谅。”
“所以,若是有通关文牒,罗大人就会放行?”独孤倾儿问。
罗静沉默了一瞬,道:“恐怕不行。”
“那你还想怎么样。”独孤倾儿气得将手里的棋子都扔了,玉石制成的棋子落进棋篓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响起,昭示着独孤倾儿的不悦。
罗静不卑不亢地应道:“还请郡主将淮王殿下交出来,只要交出了淮王殿下,那郡主想去哪里都可以,下官不仅不会拦着,还会带领整个运城的军民,恭送郡主离境。”
“你这话真是好笑,船舱就这么大,里面有什么人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吗,若这里真藏了人,罗大人你会看不见?”独孤倾儿冷笑两声,声音忽然转厉,道,“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故意与本郡主为难吧。”
“罗静,谁给你的胆子,竟然胆敢拦截本郡主?还有,你方才说让本郡主交出淮王殿下,本郡主且问你淮王殿下犯了何罪,竟然要让你一个小小的督卫捉拿?1
独孤倾儿接连几个问题砸过去,罗静道:“下官接到命令,说淮王殿下勾结婆罗国奸细,让下官务必将的淮王殿下带回去。”
勾引婆罗国奸细?!
独孤倾儿当时就震惊了。
夙宸烨可真是打算鱼死网破啊,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那证据呢?”独孤倾儿气得呵笑一声,深吸了两口气,还不忘了打听有没有证据,看看对方到底将这个屎盆子给准备到了什么程度。
但罗静哪里知道?
他只是接到命令,让他将人带回。
至于其他的,他都没有权力知道。
而且来信上提及,淮王殿下就是与独孤郡主同行的,而独孤郡主应当是被利用了,所以让他们不要为难独孤郡主,只要将夙煜铖带回即可。
独孤倾儿见罗静说不出来,也知道他可能并不知道内情。
既然如此,那她们只能闯关了。
“罗大人,本郡主最后再劝你一句,让本郡主离开,此事便可了结。若是不放,待到来日,就是你罗静的死期。”独孤倾儿声音冷厉,杀意十足。
罗静缓缓抽出刀来,道:“看来郡主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所以,罗大人到底放不放行?”独孤倾儿再问。
罗静道:“在郡主交出淮王殿下之前,下官是不可能放郡主离开的。”言罢,罗静忽然转头打了一个呼哨,独孤倾儿听到无数的脚步声快速朝他们围了过来。
看来这真是打算动手了。
独孤倾儿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道:“罗大人,这可是你自找的。”
罗静立于门口,手中握着钢刀,对独孤倾儿的话不置一词。
很快,这艘船便被无数的士兵包围。
到了此时,罗静依旧不想动手,想劝独孤倾儿主动将人交出来。
谁知独孤倾儿轻笑一声,抱着手臂道:“罗大人,你难道就不觉得呼吸不畅,内息涩滞?”
罗静闻言一愣,他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内力确实时停时续。
这……
“郡主下了毒?”罗静震惊地看向独孤倾儿。
他不由得有些暗恼。
明明知道独孤倾儿出自医仙谷,他怎么上船之前就不知道做些防备呢?
说到底,他还是在私心里就没觉得独孤倾儿会不配合。
结果,导致他们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罗静脸色变幻不止,他看向独孤倾儿,心下下了决定:“今日下官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允许郡主带着淮王殿下离境。”
“你放心,师妹并没有要罗大人性命的意思。罗大人毕竟是镇守边境的大员,怎么能轻易就杀了呢。”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徒翊短促地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罗静,似笑非笑地道,“但本谷主可没有这待仁慈的心肠,就是不知道运城的百姓们,能不能活过今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