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太多了。”
夙煜铖笑笑,觉得独孤倾儿的担心有些多余。
就算太后与夙清然想做什么,有皇上与皇后压着管着,两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最主要的是,至多下个月,夙清然就要出嫁了。
按常理来说,公主出嫁关系着皇室的颜面,更昭示着国力财力,不仅仅是与他国结秦晋之盟,更是向其他国家宣扬自己的实力,以震慑他国的不轨之心。所以在出嫁的规格上,向来都是极高的。而极高的规格,就注定前期的准备时间必定不短,断然没有几日之内就匆匆出嫁的理由。
只是如今的大雍情况特殊,再加上夙清然的缘故,故此才会选择匆匆出嫁。
虽然是匆忙出嫁,但应该有的排面自不会少,只是要辛苦各部连日辛劳了准备了。
所以夙煜铖并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两人能够做出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算有,夙煜铖也没这个时间去应付。
只要这几天一过,夙清然已然出嫁,自己就更是高枕无忧了。
但夙清然一但出嫁,也就意味着……
一想到自己的皇兄时日无多,夙煜铖心里便一阵难过。
很显然,独孤倾儿也想到了这个层面。
她也能得地沉默了下来。
同时她也明白,皇上这所以将夙清然这么快就嫁出去,除了夙清然对夙煜铖的心思之外,更重要的是三年的国丧。
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喜事。
就连民间迎娶,都要一切从简,皇家更不可能大肆嫁女了。
“不过皇叔还是多分小心。如今的夙清然已然没有退路了,说不得便要背水一战放手一搏。万一她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皇叔可就危险了。”独孤倾儿还是忍不住叮嘱。
夙煜铖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便笑着受了。
……
慈宁宫。
自政变之后,太后便一直深居简出。除了上次宫里传出独孤倾儿私入朝房一事外,太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慈宁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枯坐于佛堂之中,不是掐着念珠在诵经,就是手执木鱼棒缓缓地敲着。
似乎这么敲一敲,就真能将她的心敲静一般。
今日太后刚刚坐下,极品檀木制成的念珠还未拿起,就听到宫殿外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嚎。
“太后!太后!求求太后替清然做主啊1
太后伸手的动作一顿,眉毛轻扰,脸上已然现了不悦之色。
桂嬷嬷心下一凛,立刻道:“太后,奴婢出去瞧瞧。”
“嗯,去吧。”太后缓缓开口,眸光微微垂着,继续伸手去拿念珠。
待拿到念珠之后,便盘着腿端正地坐在佛前,双手拿十道了声:“阿弥陀佛。”微微低头拜了一拜。拜过之后,太后便抬头睁开眼睛,待宫女将经书翻到之前诵读的位置后,缓缓低声诵念起来。
将将诵了一段,佛堂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刻意放轻过的脚步声。
别看太后年经大了,但耳聪目明。
来人刚刚迈进门,她就听见了。
她又念了一段,在宫女翻页的间隙问道:“何人在外喧闹?”
在一旁候着的桂嬷嬷立刻低声回道:“回太后的话,是长公主来了。”
太后掐着念珠的手一顿。
片刻后,太后继续掐着念珠回道:“若有事便让她在厅里候着,待哀家诵完经再去见她;若是无事,便让她径直离开吧。”
桂嬷嬷听了,心下明了。
这是愿意见的意思了。
但太后对这位长公主到底瞧不上眼,故此特意冷落。
桂嬷嬷想明白后,道了声“知道了”便出去通报。
夙清然此来就是为了见太后,断然没有不见着面就离开的道理。她让桂嬷嬷转告太后自己可以等,这一等就等了一个上午。
等太后出来时,夙清然都快怀疑太后到底是不是想见她了。
好在,人总算是出来了。
看到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走出来的雍容的妇人,夙清然眼神一亮,连忙站起身来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后,求太后替清然作主啊1夙清然伏下身子,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清脆的响起让太后撩起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扶着宫女的手绕过她走进厅里,于上座上坐下。
桂嬷嬷等人见此,连忙奉茶。
太后端起茶浅抿了一口,不急不徐地问道:“长公主这是做什么,桂嬷嬷,还不赶紧将人扶起来。”
桂嬷嬷听令上前,手还没有伸出去就被夙清然打开了。
桂嬷嬷识趣地退到一旁站定。
只见夙清然跪着转过身,提着裙摆快速膝行几步,走到太后跟前,抱着太后的腿哭诉道:“太后,清然知道太后最疼清然了,还请太后一定要为清然做主埃”说着便将头埋到太后的膝盖里,一副小女儿卖乖求疼爱的姿态。
这要换了旁人,太后说不得就心软了。
可这妮子害她不浅,虽说皇上一直不曾计较自己曾听这小贱人的劝帮助夙宸烨掌握皇宫一事,但她也知道皇上因此与她生了间隙。
不然她怎么会突然闭门谢客?
导致她这些年的势力,在此时皆受制于人,也让那夙煜铖与独孤倾儿有了猖狂之日。
如今太后心里怒火正盛,夙清然也算是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冷光,面上却一片慈爱之色。
她抬起手怜爱地抚了抚夙清然的头,笑着道:“你这孩子尽胡说。你贵为长公主,乃是天之骄女,这天下何人能给你气受?好了,别使小性子了,脸都哭花了都不好看了。”
太后伸手捏住夙清然的下巴瞧了瞧,越瞧越是心疼。
她朝桂嬷嬷招了招手,桂嬷嬷心领神会地拿出手帕递过去。
太后接过,捏在指尖温柔地替夙清然拭着眼泪。她动作温柔又充满怜爱,真真如一位疼爱孙女儿的好长辈。
夙清然不缺吃不缺喝,皇上皇后也极尽宠爱。
却从来没有人似太后这般,如一个寻常奶奶疼爱孙女般疼爱过她。在她心里,就连皇后都不曾亲自给她擦过眼泪。
那一瞬间,夙清然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太后这么心疼她,肯定会帮她的。
夙清然一想到这里,心下大定,便哭得更加伤心欲绝了。
在太后疼惜的目光中,夙清然添油加醋颠倒是非地胡说八道了一通,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是而非真假掺杂地与太后说了一遍,然后抬起蒙蒙的泪眼望着太后,哭诉道:“太后,你一定要替清然作主啊!清然只是想跟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偕老,不想嫁去什么越国当什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