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的丫环着急的喊道:“若喜姐姐,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若喜擦去眼角的泪水,忙上前指引太医,告知情况:“张太医,我家郡主之前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就昏倒在地上,您快看看她。”
若喜将手帕搭在宋兮秋的手腕处,张太医坐在一旁,伸手把脉,不一会他眉头慢慢的皱起,抬起手后又搭在上面接着把脉,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片刻后,他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奇怪,我从未见过这种脉象,明明像是中毒已久深入骨髓,却又和普通人一样脉象平稳,真是怪哉。”
这时,一个妇人急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一头青丝挽成堕马髻,一支翠绿珠宝簪斜斜簪在头上,华贵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
她的容貌因岁月的蹉跎有了些许皱纹,但依旧不掩往日的风华,一进门便看到自家女儿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脸颊上细汗不断冒出,薄唇紧抿。
大长公主的脸上露出满满的担忧,眉头微皱,急忙走到床榻前心疼地握住宋兮秋的手,转头急切的向太医问:“张太医,秋儿的情况怎么样?”
张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跪在了地上:“启禀大长公主殿下,郡主的病实在罕见,微臣只观的像是中毒的症状,微臣才疏学浅,未能替郡主诊治,还请大长公主请宫里的御医来看看,或许会有办法。”说罢叩头行礼。
“罢了,你先下去吧。”
她向身侧招了招手:“银丫,你跟着太医进宫向皇上请旨,请御医回府医治。”
“是,殿下。”
一身着淡黄衣裙,梳着双平髻的小丫环上前恭敬行礼应道,随后跟在张太医身后正要出门。
忽听得床榻上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阻拦道:“等一下,母亲,儿臣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会儿即可,让银丫回来吧。”
宋兮秋只怕若是再进宫请御医来府里医治,过不久外面便会有传言郡主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她可不想惹得身边人心惶惶,个个为她担忧,只好努力的克制疼痛的症状,让头脑清醒一些。
乍然间听到她的话,大长公主握住女儿苍白无力的手,紧张道:“那怎么行?如今你的脸色已经苍白成这样了,就连张太医都诊断不出你的病因,母亲定要为你请御医来瞧瞧。”
宋兮秋回握住她的手,稍微有些颤抖,调整自己的语气安慰道:“母亲,儿臣真的无事,你让银丫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母亲的话呢?银丫,还不快跟着太医进宫。”
大长公主看到她固执己见的样子,决定还是以她的身体为要,忙吩咐丫环继续跟着太医走。
银丫闻言急忙转身出门跟上张太医。
宋兮秋见劝导无果,也不再强求,毕竟母亲也是为了她好,她咬牙忍受着疼痛,希望时间早点过去。
银丫原本是自小在她身边伺候的丫环,几日前因卫国公夫人的侄女林函璃与她交好,林函璃故意在她面前明里暗里挑刺指出银丫对她不忠,让银丫在她心里的印象一落千丈。
那心机深沉的林家小姐所做并非如此而已,更是设计诱导她误认为银丫偷窃她房里的东西欲拿出去卖,才惹怒她要将银丫贬出府去,后来母亲谴人赶来指名要银丫到母亲那去侍候,只留话道如此欺瞒主子的丫环要亲自处置才肯放心。
如今想想,母亲那时定是知道银丫的忠心,并不苟同于他人对银丫的态度,银丫并非卖主求荣之辈,她是个心思玲珑又聪慧的丫环,又怎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定然是有人故意诬陷她。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莫不是某些趋炎附势之人使的手段,想到那林函璃,当真是上一世她的仇人,毕竟她可是造成她名声尽毁、伤自身误良人的始作俑者。
这一世因有前尘过往得以趁早看清她的面目,绝不会再步前尘之路,那她又该如何将对一人之恨释怀?惩凶除恶罢,如此居心叵测之人,若是不悔改,她定要亲自为扬善而除之。
半个时辰后,银丫带着沈御医姗姗来迟。
沈御医到近前行礼后上前把脉,宋兮秋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缓解大半,渐渐放松下来,陷入了沉睡。
“启禀大长公主殿下,郡主许是因前几日染了风寒,加上受到了惊吓,身体过于虚弱,承受不住才会昏倒,老臣先给郡主开个方子,按时熬服,相信调养几日身体很快就能好转。”
他说罢行礼:“老臣就先告辞了。”
“谢沈御医,银丫,你送送沈御医。”
“是。”
大长公主看着女儿眉头舒展,身体放松似睡着的样子,心里的不安也慢慢的放了下来,留在她身边照顾了她一会,仔细吩咐两个丫环照顾好她后才离开。
皇宫太医院外,李瑾御穿着一身月白色刻丝锦袍,头发半挽成髻,月白发带自然束发更显潇洒,翩然立于槐树前,手执玉竹折扇轻轻的扇着,似是在等待什么人经过。
张太医提着药箱匆匆从槐树下走过,忽听到有人唤了一声:“张太医,请留步。”
他脚步停顿,往左右看了看,这才注意到槐树前立着一道身影,手摇折扇,翩然若仙,嘴角噙笑,淡淡的看着他。
张太医向他走近几步,拱手作揖行礼道:“臣拜见国师大人,不知大人唤臣何事?”
“本也无事,只是我自小看了不少医书,如今也算是略懂些医术,想来太医院打探些近日诊治宫里贵人的情况,毕竟张太医也知道,皇上派我去民间查探消息许久,我对这宫里不甚熟悉,故此便来此作些了解。”
李瑾御说着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认真,让人不得不信服。
张太医本就佩服当朝国师,如今听他话里的意思立刻领悟,也顺其自然地与他说起了宫里的近况:“这宫里的娘娘自是不必说,柔贵嫔娘娘的身体自进宫不小心落水后就不怎么好,而皇上正值壮年,身体自是康剑”
说到这,他许是想到了什么,刚想说却是止住了话语,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倒也不会显得慌乱。
李瑾御眼尖的瞧见了他的不自在,也猜到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脑海中忽而闪过一抹娇俏的身影,眼中划了一丝担扰,只一瞬却又归于平静,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淡淡的笑着,循循善诱道:“张太医刚刚从宫外回来,可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不妨说与我听听,我游历在外时遇到过多种难治的病症,或许此时我能帮到你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