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期手上动作未停,缓缓摇头道:“怕是没那么容易。阿娘,既是许家有意退婚,不如我们答应了吧,还省的许大娘有事儿没事儿就过来一趟。”
顾母啐了一口,没好气道:“这说的是啥,亲事哪能说退就能退嘛?你都十六了,也早该成亲嫁人,这许家的亲事退了,你是想当老姑娘不成?”
顾母心里还想着一句话,如今顾雪期声名不好,若不抓住许家这门亲事,往后再想找个人家就困难了,也不能真在家当老姑娘。
顾雪期撇了撇嘴,他就没那个想做许家媳妇的心思。
原主跟许家公子许默是打小定的亲,许家若真心实意娶她,早就该请媒人来商量婚期,而非在发生她的事情后,借口退婚。
“阿娘,您别装糊涂,许家本就不想履行婚约,要不也不会一直没有媒人过来。我其实在家当老姑娘也不错。否则我若是嫁了人,你跟雪言都做不好豆腐,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顾雪期撅着嘴道。
顾母轻叹,其实是这么个理。
她这辈子没有为顾家添生个男丁一直是她的遗憾,胜在顾雪期懂事,还小的时候就跟顾父学了做豆腐的手艺,而且做出来的豆腐要比顾父做的口感还好。
然而女儿终究是女儿,不是男子,日后还是会成为别人家的人。
顾母想着两个女儿且到了适婚年级,最多再过个几年,肯定都不能在她身边了,那时她一个老婆子在家,着实孤单冷清。且要紧的是,做豆腐手艺看着简单,其中学问却大着呢,她跟在顾父身边十几年反正没学会怎么做好豆腐,雪言自小娇惯,也是不会做粗活的。
一旦雪期嫁到了许家,在雪言出嫁之前,家里俩只能另谋生路。而后雪言出了嫁,她一个又该何去何从呢?
顾母推磨盘渐渐慢下,眉心紧蹙,不禁想到自己晚年凄凉。
顾母不会做豆腐,只能在旁帮顾雪期打打下手。
顾雪期凭着原主留下的记忆,顺利掌握了做豆腐,熟悉了一段以后,豆腐做的口感极好,跟本原主的手艺不相上下了。
顾家世代做豆腐,在附近中有一定的口碑,平常生意很是不错。不仅能养活一家,且还有些余钱。
然而发生上次的事情以后,生意开始一落千丈。
她们正忙活着,顾雪言也过来,倚在门旁看她们忙活,一点搭把手的想法都没有。
顾雪期刚开始还会喊她,但顾母却说这种粗活顾雪言从来没有做过,不同意顾雪言来帮忙。顾雪言乐得清闲,也确实不愿意做这活计。
顾雪期也认了,原本这家就是原主在养活的。
顾母原想叫顾雪言去煮饭,抬眼见她穿着鹅黄色的细布裙子,便放弃了,嘴上只却问:“雪言,你怎么穿这样漂亮?”
顾雪言朝顾雪期翻了个白眼,撅着嘴道:“咱豆腐卖不出去,若我再不穿漂亮些,难道等饿死吗?”
别看顾雪言年纪不大,比顾雪期还小上两岁,人确实精明,目前顾家财政都握在她的手上。
平日顾雪期跟顾母负责做豆腐,顾雪期跟顾母轮流卖豆腐,但是收钱的活却是顾雪言在做。
初始,顾雪期对这样的分工极不满意,也不愿意,这情况让她感觉顾雪言才是这家主子,她跟顾母像那长工丫鬟一般。
但是她初来乍到,又出了街上那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借口和由头让顾雪言把银子交出来。
万幸顾雪言也不是乱花钱的主,反而换法儿的省钱,很会过日子。
顾雪期没有接她的话,明白她因为家中营收减少而生气。
顾母闻言没有斥责顾雪言,只是轻咳一声,觑了顾雪期一眼,而后闷头做事儿。
顾雪言瞅了一会儿,便又回了堂屋。
半个时辰后,东西都已做好,搁置在大盆子里,堆在了一起。
顾雪期又花时间打扫干净作坊,顾母则去烧早饭。
顾家的房子像四合院,南屋子改做了铺子,东屋子是灶房和杂物间,西边做了豆腐作坊。
北面三间,中间为厅,顾父顾母住东,西屋由顾雪期顾雪言姐妹俩用。
早饭过后,顾雪期跟顾母将铺外凉棚搭好,摆好台面,抬了豆腐跟豆干放上。
顾雪言搬了把椅子,坐到一旁,等着收钱。
有顾客来的,顾雪期便挥刀切豆腐,顾雪言则收卖豆腐的钱。
以往顾家的生意都极好,每日卖出去地豆腐有四五盆,然而受了顾雪期的声名所累,今下能卖掉两盆都实属不易。来买豆腐的多是年纪大些地人,未出阁的姑娘家是断然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