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伸出如玉葱搬的手指,拾了白子放到面前,“开始吧!”
动作不扭捏,不造作,似水一般自然。让人不知不觉之中生出亲和之意。
这位菖蒲姑娘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顾倾城装着黑棋的棋盒拿到自己面前,执起一颗黑棋;“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中执着的黑棋落在棋盘上,菖蒲看顾倾城落棋,清澈如水的眸子当期一层微弱的涟漪,换上了深沉稳重的神色,懂不懂下棋,从第一步起就能看出来。
菖蒲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白子,放在黑子的旁边。
顾倾城眉目不动,再执一枚黑子落下。
菖蒲又执了一枚白子落下。
就这样十数手后,原本执白子先走的顾倾城,发现,菖蒲的棋艺绝不是泛泛之辈,她的先手优势已经在慢慢变弱。
顾倾城唇角一勾,她全身的血液仿佛要沸腾了一般,不知道有多久,她没有遇到,棋艺如此之高的人了。
顾倾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一旁的楚墨寒看到,小丫头露出了无比认真的表情,眉心微蹙。
也许小丫头已经不记得了,他曾经跟她下过一盘棋,下棋时小丫头就像现在这样,露出无比认真的表情。
那盘棋是他下过时间最长的一盘棋了,整整下了一上午的时间,那盘棋小丫头虽然输了,可小丫头脸上却洋溢着,灿烂夺目的笑容。
“五皇子的棋艺在我之上,我甘拜下风。”面前的少女,笑容灿烂,并没有因输了,而露出挫败的表情,反而露出如此夺目的笑容。
楚墨寒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半响才开口道;“五小姐的棋艺绝不在我之下,这盘棋,是我侥幸赢得。”
“五皇子无需妄自菲薄,五皇子是靠实力赢我的。”
楚墨寒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上,只赢了半子,他想,若是他们再下一局,他估计很难赢。
“五小姐,要不要再来一局。”
“好呀!不过……”少女双眸微微眯起,望着屋外的天空;“五皇子,能否下午再下,现在到了吃午膳的时间了。”
二人只顾着下棋,连时间都忘了。
“当然。”楚墨寒淡淡道。
原本二人约好,吃完午膳再继续,可是,他却被皇上叫入宫中,自那日后,他们好似总是错过,她有时间时,他没有时间,他有时间时,她却没有时间。
就这样时间飞逝,当他得知,她与楚墨轩的婚期定下来时,那个时候的他想,也许这一辈子,他都没有办法跟她一起下棋了。
又下了十数棋,棋局越发惊险。
顾倾城看着,菖蒲每一步落下的棋子,心中暗叹,此人不止是个高手,还是个绝顶高手。
每走一步,都计算了对手后面十步,自己每一个动作都被她掌握了。
便是国手,也没有如此精准到毫厘不差的下法。
手里捏着白色透凉的棋子,顾倾城眉头微蹙,看来,要赢她,就不能再走寻常路,一定要破了既定思维才行。
棋局就如战场一般,一子落差,便会满盘皆输。
你来,我往,来来往往,不知不觉,如今下有百棋。
白子长,黑子拐。白子退,黑子连,种种变化精妙异常,棋形也越来越复杂难缠。
棋盘上的黑白两条大龙互相交缠,白龙宛若大杀,绞住了黑龙的脖子,进去了生死截杀状态。
若是换做平常人,此时一定会很焦躁,而相对而坐的两人,不仅没有焦躁,反而唇角都勾起了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二人都很自信,自信自己将会是最后的赢家。
楚墨寒看着顾倾城唇角那一抹绚烂的笑容,仿佛间,他觉得,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的上午。
自从云将军举办宴会那日,他与她相遇,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她的笑脸,那个时候,他强压着对她的那份喜欢,当时的天真的认为,这样默默地守护她,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而那天,他去云将军府,并非是找她下棋,而是有一样东西要送给她。
当时她正在将军府花园的凉亭中,一手执一枚棋子,一只手捧着一本棋谱,正根据棋谱上的棋具摆放棋子。
“五小姐!”
云之书抬起头,看向凉亭外,她看到凉亭外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云之书笑道;“五皇子,你是来找我父亲的吗?”
“五小姐,你在做什么呢?”楚墨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云之书将手中的书放到棋盘上,她冲站在凉亭外的楚墨寒招了招手;“五皇子,你今儿来的不巧,我爹爹今日一早便去校场了,五皇子,你会下棋吗?”
楚墨寒抬脚进入凉亭中,眸光落在少女面前,摆放着黑白棋子的棋盘上。
“会。”他淡声道。
云之书的眸光一下子亮了;“不知五皇子愿不愿意跟我下一局棋?”
“当然可以。”
云浅月快速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到棋盒之中。
“太好了,今日三姐姐不在府中,没有人陪我下棋。”少女声音清脆,如百灵鸟歌唱一般,纤细白皙的手指,将棋盘上,一颗颗棋子拿起,又将一颗颗棋子放入棋盒之中。
少女的动作很快,一眨眼便将棋子都放回到了棋盒之中。
“五皇子,你执黑棋,还是白棋?”
他没有开口,而是直接从棋盒中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
“那我便不客气了。”说完少女便拿起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
那日的情形,跟今日的情形很像。
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顾倾城从容不迫的拿起一枚黑色棋子,落子,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坐在她对面的菖蒲也是一样,拿起一枚白子落下。
二人你来我往,难分上下。
顾倾城难掩脸上的兴奋。
“菖蒲姑娘,不管这一局棋,是你赢,还是我赢,我们必须再下一局。”许久没有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她今日自然要下个痛快。
上次下的如此尽兴,还是在许多年前,与楚墨寒那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