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童谣(1 / 1)

一蛋,你在这干什么?你想吓死我呀?我不禁有些恼了,看着他的背影,也没准备走近,因为我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我本能里不想靠近的。

而媳妇姐姐的手仿佛也在后面拉着我,只是我知道就算猛然回头,也不会看见她。

是天哥么天哥你别回去了。

张一蛋拖着颤抖的声音和我话,他没有转过身来,背影里,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像是泡过泥水一样,而鞋子是纸糊的。

我听着他的声音不大对头,脸色有些难看:你子,没事打算扮鬼吓我么?

寻着人影,我真想踹他一脚,好让他下次晚上别他妈的吓人,不过等我想要靠近时,一阵阴冷的风好巧不巧就在眼前刮过,雾气瞬间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立即停住了脚步,而等到雾气散开,哪里还有张一蛋的影子?

我低头沉思,该不会是我产生幻觉了吧,还是张一蛋近些日子天天蹲附近抓田鼠,赶巧捉弄着我玩儿?

感觉离义村不过还有多半的路程,虽然我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些灵异,不过,我没有打算返回扛龙村,因为我转身时,我再次察觉到有东西拉我的衣角,而且比回义屯的方向更加强烈。

就算能够知道危险的存在,但有时候我也不得不在两个危险里选择其中一个相对较的。

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回义屯。

站在原来张一蛋站过的地方,那里是一滩湿漉漉的黄水,我不知道还算干燥的路上水是哪里来的,腥臭味有些刺鼻,看来张一蛋这货没准掉臭水沟里心情不爽,要拿我来开涮呢。

媳妇姐姐的警告,张一蛋诡异的消失,让我对这次的夜路生出了不详预兆,一路走下去,我开始注意起周边的环境。

不过再走了半个时,诡异的事情就再也没发现了,我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眼前,浓雾渐渐的显现出了两米宽石桥的样子,我心中本来提着的大石终于放下。

那是叫思桥的古桥,听村里老人讲,义屯建起来时它就已经存在了,他们都那是建国之前,我觉得,那应该是义屯还是义庄的时候。

不过不管它年代几许,桥的另一端就是村子,我能隐约看到村子昏暗的灯火。

我抚摸古桥,犹记时候,我就是和张一蛋还有其他伙伴在桥下的河流游泳,那时溪河水清澈,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

就着夜光,我怀念的朝着桥下看去,这一看,却让我寒毛都炸了起来!

桥底下,一群僧人打扮的人拿着竹竿往岸上捞着尸体,而几个孩童排着队,蹦蹦跳跳的念着童谣跑过河边。

千朵花,万朵花,飘飘飘,洒洒洒,堆呀堆,堆雪人,不怕冷,不怕冻

这些尸体有儿童的,有妇女的,也有老人的,他们在水里泡得有些发白,甚至有的脸上都爬满了蛆虫,不断蠕动的死状十分可怖,捞上来后,僧人把她们叠成了山,由另一群僧人做法事,洒符水,再埋起来。

后面媳妇姐姐猛地在拉我的衣角,原本想要走近的我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我惊得动弹不得。

一阵冰冷的水雾刮过,我再次往桥下观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水还是潺潺流过桥,那些僧人、孩童也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我狐疑极了,难道是因为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还是大雾生出了传中的海市蜃楼?

可童谣是怎么回事,这海市蜃楼还能传音千里?

天哥!你怎么还站那,快回村吧。

正在我纠结桥底异象时,少女的声音在桥的另一头喊着我。

我被喊声吓了一跳,我猛的转过头,松了口气,原来是儿时的跟屁虫郁雪。

当年还是个挂着鼻涕的女娃,而现在已经有了漂亮少女的模样,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应该有十六七岁了,之前她还来信和我想去广东打工,被我以她年龄不够没有身份证为由制止了,毕竟我不能让屯里仅剩的硕果出去让坏害了。

我正看着她发怵,却发现她家门口还站着她的父亲,那是郁根叔,根叔目光呆滞的看着我,没有话。

义屯在外婆到来的时候还是个荒地,数十年里陆陆续续才有了人气,所以外姓人很多,来自五湖四海。

你怎么来了。我打着招呼,朝着她们家门口走去,想和根叔打声招呼。

雪却跑了过来,难过的跟我:天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婆婆都走了两天了,我们还是去婆婆那吧。

听了这话,我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外婆真的是去了。

眼睛有些控制不住的要流下眼泪,不过很快我捏了捏眉心掩饰了过去,觉得要哭还是在灵堂里哭罢。

根叔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只是默默无语的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我不知道原本对我嘘寒问暖的根叔怎么会变得沉默寡言。

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路过时,我发现家家户户的电灯早早就亮着了,但仍然大门紧闭,这倒也不奇怪,因为村里没有路灯,天黑下来后基本就没人愿意走动了。

不过除了根叔,我还发现其他邻居都远远站在门口看我进村,我离着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也就没去打招呼,心想你们倒是能知道我回来了。

我匆匆的走到了外婆的家门前,门口已经挂了白,灵堂也布置好了,门口是纸扎的马,还有一男一女的纸人。

除此之外,却没有一个人在附近,如果是往常的规矩,应该会摆上三五桌,亲戚邻居聚在一起话,喝喝茶什么的。

不过我想,外婆是受四邻尊敬的神婆,去世或许也会有别他人。

两扇门各自贴着两张外婆画的门神,样子七拧八扭的,不过落笔非常的苍劲有力,门柱上还有写着外婆的姓氏,名字,生卒年月时间的白纸,我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也是外婆自己写的,字迹潦草之极。

看来,她预知自己大限的事情是真的。

大厅里,一口红纸糊着的棺材安静的躺着,那是正常去世的老人才会有的待遇。

里面没有人守灵,棺材前面的香也烧完了,还没来得及难过的我心中咯噔一跳,守灵香是不能断的,难道没有人来上香?

我看了眼郁雪,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天哥,刚才不是,就几分钟前我才刚的,看到你在村口才去接了你,这怎么又没了?

外婆的房子属于村子里较高的位置,旁边也没有紧挨着的邻居,所以能够看到村口,郁雪发现我回家也属正常。

看来现在的商人良心大大的坏,往死人身上赚钱,连香都要作假了,烧得也太快了吧。

我赶紧跨进家门,可跨进去的一瞬,我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感觉有阴风四面八方吹来,而媳妇姐姐也仿佛拉了我一下。

不过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外婆去世,给她上香是必要的,我义无反顾在棺材前面跪下,燃了四根香火。

甩灭后,在前面灰盆里上了三根,后面的灰盆上了一根。

没有异常。

我松了口气,看来媳妇姐姐也不是全对的,我这不是没有出事?

我起身后,选了棺材左边的草席坐下,而郁雪左右看了眼,见我坐下后,缩了缩脖子也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棺材的右边。

虽然没有直接戴孝,不过郁雪和我一起守灵并没有不妥,以前邻居的老人去世,我们也会偶尔和事主好友坐在棺材旁聊天。

况且她家和我们家的关系不错,我不在的时候,郁雪常常缠着外婆,叫她婆婆,因为外婆家从来不缺糖和饼干,郁雪是个吃货,偷吃外婆供奉神灵的祭品也就是常有的事了。

外婆的去世,让我俩心里空洞洞的,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虽然好久不见,可也没有能上话的事。

里面外面都安静得可怕,我能感觉阴气一的聚拢过来,所以就准备要什么打破沉默。

可兀然,我看到前面的三根香烟气絮乱起来,我皱了皱眉头。

三根香燃烧得很不规则,左边长,右边短,而中间烧得却最快,我看到时它是最短的,心里立即涌现了恶事香三字,觉得要出事了。

外婆我回来晚了,您别生气,香烧得快,多担待。我觉得去世的老人在守灵期间断了香火,难免会生气,就抚摸着冷冰冰的棺材安慰起来,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

棺材并没有打上钉子。

冰冷,怵然的感觉从里面袭来,让我心脏突突的猛跳,为什么没有上钉子?难道是主持葬礼的人忘记了?

天哥我有害怕我想坐到你旁边郁雪害怕的看着我道。

嗯,那你过来吧。我强自镇定,别郁雪了,我心脏也打鼓一样响个不停,感觉周围的阴气也过于浓烈了。

棺材两天了居然还没上钉,房子周围也一个人都没有,就像大家都不知道外婆去世一样。

往年其他老人去世,绝对不会这么冷清的,怎么都应该有人操持葬礼。

我还注意到,附近也没有人煮大锅饭的痕迹,难道外婆去世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我看着郁雪朝我走来,我的心一下子就收紧了,毕竟我给媳妇姐姐都警告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过好在这次媳妇姐姐没有拉我的衣角,郁雪对我似乎没什么危险。

雪,其他人都去哪了?我左右看了看,四周都贴上了白色的纸,把大厅弄得凄凄惨惨的。

嘭!

没等郁雪回答我,两扇老旧的门突然的被风吹得撞到了一起,不但我吓了一跳,郁雪更是跳了起来,惊得叫了一声抱住了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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